安解語從未見過王爺如此慎重的樣,便擺手讓阿藍出去了。

阿藍應了,就出到門口,將門帶上,自己走到樓梯下方守著,不讓人上來。

範朝暉便走到軟榻旁邊的圈椅上坐下。

安解語依著前世的習慣,讓秦媽媽做了幾個厚厚的軟墊,放在圈椅上。

範朝暉一坐之下,未提防那圈椅上如此軟乎,微微有些愣神。又抬眼向安氏看去,卻見她似是剛剛睡醒的樣,臉上紅暈未退,比先前受重傷之時已是不可同日而語,心下稍定。

安解語見王爺坐下了,便也在軟榻另一邊的圈椅上坐下了,正好同王爺相對而坐。

範朝暉放下盒,躊躇了一會兒,似是不知如何開口。

安解語也不說話,只看著王爺,沉靜的目光裡,有一種“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坦然。

範朝暉收斂了心神,就將那紫檀木盒放到桌上,順手推了過去。

安解語在對面伸出手,輕輕接住了盒,揚眉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範朝暉以目示意:“開啟它。”

安解語看了範朝暉一眼,就拿起了盒,在手裡細細端詳。只見那盒央有個搭扣,便用手輕輕一擰,盒應聲而開。裡面放著的,是半塊黃金打造的虎符。

安解語更是困惑,伸手拿出了那半塊虎符,左看右看,也不知是什麼物事,覺得非常抽象,便問道:“還請王爺明示。”

範朝暉淡淡地道:“這是半塊虎符。主帥不在的時候,憑這半塊虎符,可以號令我范家軍十二萬精兵裡的一半人馬。”

安解語“哦”了一聲,便又放回盒裡,蓋好蓋,推回給範朝暉。

範朝暉有些詫異,又將盒推到安解語那邊,不等安解語問話,便出聲道:“四弟妹莫要推辭。這半塊虎符,是交給四弟妹保管的。”

安解語沉聲道:“王爺莫要為難我。想我孀居之人,要這虎符做什麼?”

範朝暉嘆了口氣,起身站到了窗前,望著窗外的碧海藍天,道:“不瞞四弟妹。我近日打算帶著大軍出征,不過我范家軍的十二萬精銳,都會留在上陽城裡。”說著,便回頭看了安解語一眼。

安解語全神貫注地看著範朝暉,等著下,沒有一絲覺得不耐煩或是不情願的神情。

範朝暉心裡又定了一些,就繼續說道:“此次出戰,所費時日甚多。我如今放不下的,一個是王府裡的眾人,另一個就是上陽城的安危。所以我要將范家軍裡面的精銳留下,一半由軍的副將帶領,聽命於另一半虎符;一半交到你手裡,聽命於你。”

安解語聽到這裡,不禁掩袖而笑,道:“王爺,我看你是糊塗了。我是婦道人家,就算我想掌軍,人家聽不聽我的話,還兩說呢。”又正色對範朝暉道:“王爺為我們母盡的心,弟妹我是盡知的。只是這些軍國大事,王爺還是要交給懂行的人料理。不然誤了王爺的大事,豈不是都是我們的錯?”

範朝暉揮手阻止了安解語繼續說下去,沉聲勸慰道:“你拿著虎符,不過是一種倚仗,為了最壞的打算而已。我交給你,也只是未雨綢繆。你知道,刀兵無眼,上戰場的人,誰都不能打保票說自己一定能活著回來。——就算我是統帥,也不例外。”——範朝暉是個喜歡身先士卒的統帥。他既通謀略,又功夫高強。無論運籌帷幄,還是短兵相接,都能得心應手。也因此,他在普通兵士裡,威望更高。幕僚們雖多次勸他,千金之,坐不垂堂,他不應該親臨險境,可他還是喜歡揚鞭策馬,在戰場上親自搏殺。

安解語這才有些擔心起來。四爺已是不在了,若是王爺也不在了。他們四房的母,就絕對是任人宰割了。不由微蹙了雙眉,道:“既是如此,王爺一定要保重自己才是。”

範朝暉心裡一熱,想說些什麼,只趕緊忍住了,就將自己剛才在書房所思所想,俱交待了一遍。末了,又鼓勵安解語道:“四弟妹若想護著則哥兒安穩長大,就不能繼續躲在背後,讓人護著。而是要儘量走到眾人之前,用自己的力量,護著則哥兒。”

安解語這時才明白了王爺的意思,不由有些意動。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孀居之人應該不理世事的念頭,且在前世裡,她也是有自己事業的職業女性,深知授人於魚,不如授人於漁的道理。只是如今一下從不管事的閒散旁支,一躍成王府裡內院的話事人,這個變化,還真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一下。

範朝暉見安解語已是有些允了的意思,更是開懷。便重新走到圈椅上坐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略品了品,就衝安解語說道:“四弟妹也別心急。好歹還有幾天功夫,這內院的情形,過幾日就會有人過來給你交接清楚。今日晚上宴飲的時候,我會讓人將內院的對牌拿過來,當著眾人的面,交付於你。”

安解語的手搭在那裝了虎符的紫檀木盒上,摩索許久,想起了以往的種種一切。雖然知道自己在王府當家,是多麼的名不正,言不順,驚世駭俗,可是這個能讓自己強大起來、同大夫人分庭抗禮的機會實在難得,終是決定要收了起來。就對範朝暉道:“王爺深謀遠慮,解語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王爺所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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