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家散 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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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夷人入境一事,範朝暉只在心裡反覆權衡:到底是自己低估了這個昏君,讓四弟因自己的疏忽而喪命;還是有其他的黑手,躲藏在這紛繁複雜的表象之後?
而皇帝那邊見夷人已是佔了營州城,起初甚是惱怒。當時和夷人談好的條件裡,並不包括出讓營州城。皇帝自是知道,營州城是流雲朝的北大門,營州城一破,夷人多半會勢如破竹南下到京城。數百年前,京城曾經被夷人洗劫過一次。難道在自己手裡,京城還要被再洗劫一次?
皇帝左思右想,覺得心驚肉跳,總拿不定主意。
常公公見皇帝有些猶豫,便趕緊寬皇帝的心:“陛下容稟:夷人雖是先佔了營州城,可是這樣一來,鎮國公就有了非去營州不可的理由。這也是做戲做全套的意思。陛下放心,夷人大王甚是通情達理,佔營州城不過是權宜之計,等收拾了鎮國公,陛下大可再派人去整頓營州城也不遲。”
皇帝此時已無退路,只好硬著頭皮按照原定計劃進行。便裝模作樣地寫了檄,口誅筆伐了一番,又下旨讓範朝暉帶著大軍去收復營州,為範小將軍報仇雪恨。
範朝暉也有心要查實真相,為四弟報仇。
若皇帝真是與夷人串通,害了四弟性命,那自己北上,肯定也有陷阱在等著自己。
若是與夷人串通的另有其人,自己帶軍北上,便只會給他人做嫁衣裳。
四弟的仇要報,卻不急在一時。現在要確定的,是到底都有誰在和夷人勾結。若是自己任憑憤怒和仇恨衝昏了頭腦,豈不正了他人的奸計?自己若也身死,范家滿門,就都得去黃泉之下團聚去了。
範朝暉計議已定,便只按兵不動,上表宣稱要等待時機,伺機北上。
皇帝見範朝暉不肯立即北上,又連下十二道金牌,急催範朝暉去營州迎戰。同時在京城裡,皇帝傳召五城兵馬指揮使的蔡同運蔡將軍,命他立即帶兵去鎮國公府,將范家老小秘密抓入天牢。打算用范家一門的性命,威逼範朝暉去營州應戰夷人。
蔡將軍甚是為難。陛下剛傳旨封了範小將軍“忠勇侯”,范家喪事尚未辦完,陛下卻轉臉就急吼吼地要將范家眾人打入天牢。看在別的臣眼裡,豈不是顯得太過涼薄,寒了眾人的心?且更坐實了京城裡的流言?鎮國公範朝暉又是有名的吃軟不吃硬,惹急了他,立馬回身帶兵平了京城都是有可能的。還有些話說不出口,只在心裡暗暗盤算:若是鎮國公真的帶兵回來逼陛下退位,扶鎮國公的太表弟登基,自己又將被置於何地?
皇帝聽了蔡將軍婉轉的勸告,如同吞了一隻蒼蠅。這范家,還真是燙手的山芋,吃不得,扔不得?便只好退讓一步,讓蔡將軍帶了五城兵馬司的精銳人手,日日在范家門前站崗,名正言順地軟禁范家眾人。
而那邊範朝暉對皇帝的急召置若罔聞,反而將皇帝的十二道金牌收在一起,都讓鐵匠熔了,鑄成了一個黃金大印,底下刻有篆體的“範”字,從此成了范家軍軍專用的拓印。這是後話不提。
皇帝見範朝暉不上鉤,無可奈何,只好改了主意,給夷人又去了一封秘信。
這日呼拉兒人在營州的主帥烏扎得到從京城傳來的秘信,得知流雲朝皇帝無法調遣範大將軍北上,因此改了計劃,要求呼拉兒人直接奔襲上陽城。同時隨信附上了上陽城的地形圖,並標明瞭範朝暉的大營所在和上陽城各種緊要的地段,且再三表示,若是除了範朝暉,流雲朝還有更大的好處給呼拉兒國。
烏扎仔細讀著秘信,越看越好笑。——讓呼拉兒人千里奔襲上陽城?這皇帝真有意思,打量別人都是傻,只配做他手的刀呢。只可惜,借刀殺人,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沒有實力,便是三歲孩童耍大刀,小心害人害己。
想到此,烏扎便有了個主意:既然流雲朝北面的軍隊主力都在上陽,那不正說明,京城是個空殼?若是自己用小股人馬去騷擾上陽,大隊人馬就可以直接往京城殺去,到時再劫掠一番,抓了流雲朝的皇帝回王都,也是呼拉兒國史上不世出的大功一件。
於是烏扎便召了呼拉兒人的將領過來,仔細商議一番,眾人都覺得事有可為。就算範朝暉意識到不對勁,回援京城,他們已是佔了先機,可以帶著流雲朝的皇帝,速去速回。且呼拉兒國的兵士最擅長的,便是閃電奔襲,打完就跑。——一想到可以將流雲朝的皇室宗親都抓往呼拉兒國的王都,這些將領們都熱血沸騰
這邊烏扎和眾人計議已定,便讓特使回了秘信,先是故意為難了一番,述說了千里奔襲的諸多不便。然後又提出了各種條件,讓皇帝相信呼拉兒人是看在這些好處份上,才應了皇帝的要求,以安皇帝之心。最後讓皇帝一定要將範朝暉穩定在上陽,千萬別讓他回京城。
皇帝接了信,這才放了心。便讓蔡將軍也不用緊盯著范家,先將五城兵馬司的人撤了回來。——現在這個關鍵時刻,若是范家人給範朝暉通風報信,讓範朝暉帶兵回了京城,豈不是讓自己和夷人的計劃落了空?
那邊烏扎便一邊讓人將計劃回報給王都的大王罕貼兒,一邊讓人集結所有的呼拉兒人士兵三萬有餘。只等大王那邊應了,便要立即開拔。
罕貼兒在王都聞知此信,也興奮不已。若是能將流雲朝的皇帝抓在手裡,可比弄死範朝暉更好些。說不得呼拉兒人就成了流雲朝人的太上皇了。
烏扎接到大王的準信,便發了指令,帶著呼拉兒人的大軍,一路奔襲,向南殺來。待快要到上陽地界的時候,呼拉兒人分了小撮兵士向上陽佯攻而去,大隊主力人馬,卻是直襲京城。
而京城這邊,皇后和太,只覺得皇帝近來的有些奇怪。太妃一個月前生了嫡長,馬上要辦滿月酒了。皇帝卻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一次都未去東宮看望過自己的嫡長孫。
皇帝近日只和常公公越發親近,日日聽他彙報夷人兵士的進展。對於夷人在流雲朝境內的燒殺搶掠全不放在心上,只當是自己掌權過程應有的犧牲。等自己真的能將兵權握在手裡,自能將夷人再驅逐出去。
沒過幾日,皇后和太忙於給太妃生的嫡長辦滿月酒。太的東宮也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一派衣香鬢影,歌舞昇平。
太的岳家山侯曹家眾人也到了。曹夫人找了半日,不見吏部尚書柳家的人過來賀禮,便有些疑惑,又對太妃道;”你妹妹很久沒有回過家了。算算日,她的孩也該滿月了吧。怎麼沒見請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