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道:“叫張媽媽過來,我要去給太夫人請安。”

塵香應了,轉身出去叫張媽媽。

等張媽媽過來,大夫人便扶著塵香,在幾個丫鬟婆的簇擁下,去了春暉堂。

春暉堂裡,晚飯剛撤了下來。

看見程氏進來,繪歆趕緊站起來問道:“娘可要用飯?女兒讓廚房留了些酸筍雞皮湯,極是開胃的。”

程氏含笑道:“我已是用過了。”又給太夫人請安,給國公爺,四爺,安氏和五爺見禮。

太夫人便笑道:“你要身適,就好好將養著,如今繪歆也大了,打理起家事井井有條,比你當年剛嫁進來的時候,還強些。”

程氏拉著繪歆一起坐下,滿臉喜悅:“比我強些才好。也不知道我們繪歆,有沒有我這麼好的運氣,碰到跟親孃一樣的婆婆,手把手教著管家行事。”

太夫人見程氏說得親暱,心裡也歡喜,道:“瞧你這張嘴!”又感嘆道:“這麼些年,又看見你開朗說笑了。我還記得你剛嫁進來的時候,不笑不說話,一說話,就妙語連珠,連我們老大,經常都聽得入神了。”

範朝暉在一邊正自走神,想著旁的事兒,猛然間聽到娘提起他當年的事兒,就有訕訕地,道:“多少年以前的事兒了,娘還記著呢。”

程氏也忙道:“就是,我們都多少歲的人了,娘還拿我們當小孩取笑。”

太夫人知道程氏這麼些年鬱郁,多半還是為了那兩個夭亡的嫡。

如今大仇得報,自然心結解開,開朗許多,只是大房到底嗣不盛,又沒法逼得老大再納妾。況且,庶多了,也不是好事。還不如好好教養則哥兒的好。便將則哥兒抱在懷裡,親了一下,才抬頭道“你們年歲再大,有娘在的一天,在娘面前,就是小孩。”

程氏見太夫人說得親切,也有些動情,便拿了帕拭了拭眼角的淚花,湊趣道:“那娘一定要長命百歲的活著,我們才好一直有機會做小孩。”

一席話,逗得太夫人哈哈大笑。

安解語在旁坐著,不由側目。這大夫人,跟換了個人似的,言談風趣,舉止有度,落落大方,難道她也被穿了?

正尋思著,就聽程氏又道:“還有一件事要跟娘說起,又有一批年紀到了,要配人了。本來應該今年年初就辦這個事兒,怎奈我們家一直有事,就拖到現在。”說完,又衝安解語這邊擠擠眼睛,道:“四弟妹,四弟自大婚以後,一直都未進人,卻不合大家行事的規矩。這次有不少絕色的丫鬟,我讓你先挑。你挑的,四弟一定滿意!”

安解語覺得這樣的大嫂才是她熟悉的,便放下心來:看,這才是真正的大嫂,三句話不離本行,最熱衷往小叔屋裡塞人。

果然不等安解語出聲,鎮國公已經皺了眉頭道:“孩們都在這裡,這些話遲些再說。”

程氏便捂了嘴笑道:“是安身粗糙了,國公爺莫怪。”然後便對繪歆,繪懿,還有張著耳朵聽大人們說話的然哥道:“你們都下去吧。今兒累了一天,晚上也不用去我那裡請安了。”

三人便應了,自跟著自己的丫鬟婆回去了。

這邊秦媽媽也過來抱了則哥兒,天氣逐漸熱了,則哥兒長得壯實,又愛動彈,每日都是一身的汗,安解語囑咐秦媽媽每日給則哥洗兩次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眾人對四夫人的要求已經見怪不怪,都照著行事便是了。

這邊人都退下來,孫媽媽見大夫人有話要說的樣,便讓廳上伺候的大丫鬟都出到院裡等著,又帶了張媽媽一起去屋門口守著。廳上就只剩下了太夫人,國公爺,四爺,四夫人和五爺。

大夫便先將從辛氏那裡搜來的小玻璃瓶,佛香和寫了八字的偶人呈了上去。

太夫人一一看過,又遞給了範朝暉,就對廳上的人道:“這些家生丫鬟真是了不得!”

範朝暉看那偶人上赫然寫著安氏和則哥兒的八字,心裡的火就噌地竄了上來,只忍了又忍,才未有失態。又唯恐讓更多的人看見,便用了內力,將兩個偶人捏為齏粉,只憤憤道:“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太夫人在上沉吟半晌,便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家裡的丫鬟到了年紀,一律配小,主不得收房。”又道:“以後我們范家的少爺,也不要再收通房了。好好的夫妻,都是讓對男主知根知底的通房壞了事。”

範朝暉也點頭贊同:“這倒是正理。不收通房,對孩們習武也是有好處的。以後就當是我們范家的家規吧。”

範朝風自是沒有異議。連範朝雲都連連點頭。

一時眾人議妥了此事,便各自散去。

過了幾天,辛氏的後事辦了,那然哥兒不過去辛氏的靈前上了炷香。連個拜祭的墳頭都未有。然哥兒也絕口不再提自己的生母。

這邊安解語只忙著自己的哥哥嫂嫂和新生的侄兒送喜酒。剛忙亂了幾日,範朝風卻被太派去外地,查抄某個宦官的田產。

範朝風這一去就要好幾日,頭一日晚上,安解語甚是不自在,只胡亂歇了,就一人在床上屈指算範朝風的行程到了何處。

誰知第二日一早,宮裡卻來了人,宣安南將軍夫人安氏晉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