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舊恨 中(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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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媽媽小心翼翼地接過孩,看見大夫人滿臉是淚,心裡感激,道:“大夫人真是菩薩心腸,我們小少爺是有些不妥,不過五爺已經讓人去找鍾大夫了,一定會沒事的。”
大夫人便拿帕拭了淚,輕聲道:“你們小少爺福大命大,說不定是虛驚一場,也不要太大驚小怪,小心驚擾了小少爺,反是不好。”
林媽媽連連稱是。
這邊外院的鐘大夫跟著一個小廝,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幾人進了院,跟大夫人,範五爺見過禮,便接過了新出生的四少爺,仔細檢查去了。
鍾大夫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範朝雲見狀,心裡如擂鼓一樣,膽怯得連問都不敢問一聲,臉色也變得煞白。
大夫人在一旁端坐著,終於恢復了以往氣定神閒的樣,便端了茶,慢慢啜飲著,等鍾大夫開口。
鍾大夫反覆檢驗來去,只不知如何開口。他到範府的時間並不長。還是在範府大房的庶長有了喘疾之後,範朝暉在外四處尋求有絕活兒的兒醫聖手,才在一個不知名的小藥房,將他尋了來。鍾大夫的兒醫手藝,俱是家傳。只先祖不肯催眉折腰事權貴,便大隱隱於市,在京城開了個小小的藥房,不過一家人聊以餬口而已。
鍾大夫雖也淡泊名利,可隨著明啟帝登位,這流雲朝普通老百姓的日越來越不好過,就他那小小的藥房,每日也要應付數路過來打秋風加盤剝的各方小吏和地皮流氓。很快就差點連自己的最後一點家產都要賠了進去,無奈之下,傲骨不能養妻活兒,也四處打聽,想投到權貴勳爵家裡去,也好保得一家老小。
流支朝的大夫們,拜當年的太宗皇帝所賜,地位極是然,權貴勳爵家可以有自家的大夫,卻都是客卿的性質,做大夫的不入奴籍,就算是做了人家的門客,於後代的出路也是無礙的,不象一般人,若是賣身做了奴僕,就算以後贖了身,三代以內,也不許做官。
所以當範朝暉四處找兒科聖手的時候,正好和鍾大夫所求不謀而合,兩人各取所需,鍾大夫便進了范家的外院做大夫,要不是有鍾大夫,原哥兒卻是連週歲恐怕都活不到。
范家的上上下下,都知道有了鍾大夫,小兒的病症,再無需擔心。
可連鍾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病症,說不得,也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大夫人看屋裡一片寂靜,五弟範朝雲白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便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出聲問道:“鍾大夫,可有大礙?”
鍾大夫只謹慎答道:“屬下不敢妄言。四少爺的病,屬下得回去查查先祖留下的醫書,才能定奪。”
範朝雲顧不得大夫人在旁邊,急道:“那還等什麼?快回去查啊?”
大夫人也關切道:“鍾大夫到底是聖手,這樣生僻的症狀也有幾分把握。”又對範朝雲道:“五弟不用慌,鍾大夫既然有眉目,四少爺必能逢凶化吉。”
鍾大夫只看了大夫人一眼,也不說話,便拱手退下了。
大夫人回到元暉院,就有些心神不寧。
張媽媽想了想,便讓屋裡的丫鬟都下去了,只站到大夫人身邊,小聲道:“夫人放心,惡有惡報,那賤婢心思歹毒,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大夫人回過神來,坐到了靠牆的榻上,轉身之間,又看見牆邊的大立櫃,眼神一暗,只低聲嘶啞道:“給我把那東西拿出來。”
張媽媽愣了一下,便也只搖搖頭,去到立櫃那裡,開櫃拿出一隻小小的布老虎,那布老虎做工精細,用料講究,只是年歲久遠,又被人經常摩挲,身上有些地方,已經微微起了毛。
大夫人就將那布老虎抱在懷裡,如抱著小嬰兒一樣,輕輕拍哄,又對張媽媽道:“你也下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張媽媽眼圈都紅了,只勸道:“夫人,老奴今兒斗膽說一句,如今國公爺只剩了那一個兒,夫人不看僧面,也看佛面,還是給國公爺留點香火吧。”
大夫人輕輕摩挲著懷裡的布老虎,望著張媽媽,靜靜地笑道:“媽媽如今老糊塗了,我可什麼都沒有做。一切都是那賤婢咎由自取,國公爺有沒有香火,卻是不關我的事。他既然將我們母忘在腦後,我們母也不會將他放在心上。”
張媽媽看著大夫人的神情,只覺得心裡怵,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便自己下去了。
大夫人就回過頭,拍了拍懷裡的布老虎,輕聲哼起了歌謠,如那許多個獨守空房的夜晚,都只有這隻布老虎陪著自己。這隻布老虎,便是她當年特意給自己的第一個嫡親手做得,那孩只看了這布老虎一眼,便咧嘴笑了。看著這布老虎,大夫人就覺得是看見了自己的兒,不由將它抱得更緊。
這邊鍾大夫回到了自己的院,就趕緊衝到房裡,將自己家傳的醫書找出來,急匆匆地翻尋起來。
五房的四少爺這症狀,他以前從未親眼見過,不過隱隱約約記得,家裡的有一本醫書裡曾經提過類似的症狀。
鍾大夫找了好幾本書,才查到對證的那幾頁。醫書上說,有一種物事燃燒時散的氣味,對孕婦和新生兒有極惡劣的影響。聞得多了,孕婦會有噁心,嘔吐,甚至暈迷的症狀,對胎兒極是不利,新生兒聞多了,就會有紫癜,淤斑,甚至出血的症狀。
小兒的身體會因此越來越虛弱,更嚴重的,出生十幾日就沒了,那醫書上稱此證為“缺血癥”,療法一欄寫著“無”,後面還有標註“此乃絕症,無藥可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