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拜會 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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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便對外面厲喝一聲:“給我把二小姐送回無塵軒去沒有我的話,不許放她出來”
繪懿就哭著跑了。
繪歆頭一次沒有為繪懿說情,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
程氏看著繪歆懂事的樣,不由越想越心酸,那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繪歆本來一直強忍著。她雖比一般人要強一些,可也只是個半大的小女孩,從未經過這種事,見到孃親哭出來,繪歆一直忍著的淚水終於也流下來了,就一頭扎到娘懷裡,哭得天昏地暗。
娘倆兒抱著哭了一會兒,覺得心裡一直堵著的那股氣像是隨著淚水都傾洩出來了,就都覺得好受了些。
繪歆到淨房裡胡亂擦了把臉,便端了水出來,親自服侍孃親重新梳洗。
程氏也就由得她忙碌。
等兩人終於收拾齊整,互相看看,都是紅腫的眼睛。繪歆這裡連脂粉都沒有,只好讓守在外面的大丫鬟塵香去元暉院取了些脂粉過來,又給大夫人拿了套衣服過來換上。
程氏便攬了繪歆坐在身邊,低聲對她說:“繪歆,都是孃的錯。娘對不起你們姐倆兒。”
繪歆忙道:“娘這麼說,女兒真是無地自容了。女兒不能孝順孃親,卻讓孃親為女兒擔驚受怕,還受人羞辱,是女兒不孝才是。”
程氏見繪歆如此懂事,越覺得有些羞慚。這許多年來,自打她確認了自己兩個嫡夭折的真相,那心思就再也沒有放在兩個女兒身上。她也曾想過要告知國公爺,可國公爺對那位的盛寵打消了她的念頭。更何況她要的是以命償命,國公爺虎毒不食,自不會讓她如了願。便只靠自己謀劃,有意讓那兩位得瑟了這麼多年,卻是要讓她們覺得希望近在咫尺的時候,再給她們雷霆一擊--現在好不容易成了一半,只是不知道最後能不能瞞得過國公爺去。
只是兩個女兒也是她的骨肉,她卻是過於忽略了她們。
繪歆幼年就訂了親,她這個做母親的,卻絲毫沒有去真正查訪那關大公的人品行事。若不是今兒這事鬧出來,繪歆真的嫁了過去,還不知道要被那關大公如何挫磨。
繪懿更是被誤了許多,她本身性就比較浮躁,又有個行事有度的姐姐珠玉在前,免不了心心念念,處處要和姐姐爭。須知這個世上,以後只有她們兩姐妹是真正的骨肉親人。若是她的謀劃瞞不過去,她們會既沒有了母親,又和父親生了嫌隙。若她們兩個再不能互相扶持,以後的日卻是難過得很。--程氏第一次對自己以前的謀劃動搖起來。
想到此,程氏就更內疚了,只看著繪歆道:“繪歆,你是孃的嫡長女,也是你爹爹最疼的孩。--以後無論生什麼事,你都要記著跟你爹爹站在一邊。就算是已經嫁了人了,也要記得。若惹惱了你爹爹,你的日就難過了。”
繪歆不明白娘為什麼會這麼說,只睜大了一雙剛剛被淚水洗過,越黑白分明,如秋水澄空的眼睛,不解地問道:“娘怎麼這麼說?--女兒當然會站在爹爹一邊。無論爹爹以後做什麼,女兒總會支援爹爹的。”
程氏就欣慰地笑了:“你知道就好。--以後若是娘和你爹爹有了爭執不合,你也要記得站在你爹爹那邊。不用管娘。娘有自己的安排。”
繪歆更是不解:“娘越說越過分了。--娘怎麼會和爹爹不合?”
“難道你覺得娘和爹爹不會有爭執?”程氏反問道。
繪歆肯定地說:“外面的人都說娘和爹爹是神仙眷侶。女兒也從未見過娘和爹爹吵過嘴。無論何事,爹總是讓著娘,娘也是處處為爹爹著想。”又把頭靠程氏肩上,神往道:“女兒只希望,以後女兒嫁了人,也能如同爹和娘一樣,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程氏淚流滿面,只抱緊了繪歆道:“好女兒,你以後一定能過得比娘好。--你放心,娘一定再給你擇一戶好人家。那關家,不嫁也罷。”
繪歆點點頭,舒了一口氣道:“娘這麼說,女兒就放心了。”又正色道:“女兒雖是孝順,可也不會盲從。--若是娘執意要守舊諾,將女兒嫁到關家,女兒是寧死不從的。”
程氏便撫著她的頭,讚道:“我的繪歆,最是有主意的。”又對她託付道:“你妹妹有些莽撞,不過心地並不壞。你是姐姐,若是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看在孃的份上,要多照應她。”
繪歆就皺了皺眉道:“娘,一味忍讓只會讓妹妹越來越無法無天。我看還是要真的管教管教她才是。”
程氏便道:“這你放心。娘會請個懂禮儀的女師傅回來,好好教教她的。”
兩人又閒話一番,繪歆今日鬧了一天,精神高度緊張。這會程氏過來安慰了她一番,就不由放鬆下來,又偎在娘身邊,覺得溫暖而踏實,便慢慢睡過去了。
程氏便將她放到暖榻上,又輕輕拿了床繡被給她搭上。暖閣燒著地龍,一點都不冷。
外面就叫了繪歆的丫鬟英娘和楚娘過來。程氏便吩咐她們好好看著大小姐,又讓她們等大小姐醒了,便去小廚房給大小姐端吃的過來。這邊張媽媽就叫了人先去小廚房預備著。
太夫人的春暉堂這邊,晚飯卻是隻有太夫人帶著則哥兒和國公爺,以及五房的夫婦兩個一起吃飯。
大夫人程氏早就遣了人過來對太夫人這邊說了,程氏和繪歆、繪懿姐倆兒都不過來吃飯。
範四爺本來陪在太夫人這裡。不過之前四夫人安氏託人將他叫了回去,說是有要事。結果四爺一去就不復返。
太夫人一邊看則哥兒吃飯,一邊調侃道:“則哥兒,你的爹孃都不要你了。將你一人扔在祖母這裡。”
則哥兒小小的心思裡,便琢磨起爹孃是不是躲起來吃什麼好吃的去了。
誰都不知,正被各人猜測的範四爺,此刻正頭頂一個裝滿水的銅盆,膝蓋下墊著一塊木製搓衣板,跪在自己臥房裡的櫻桃木雕花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