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乞伏曇達發現東、南兩面出現了數萬男女,推車挖土,在城外築起泥山,十幾處泥山漸漸高起,形成緩坡,三天時間不分晝夜,從六十步向城池方向延伸到二十幾步遠,再有兩日便能直接聯通城池了。

城中往外射箭,不斷有人中箭倒地,高長慶望著那些被射死射傷的部眾男女,這些人是被他許諾的每天一石粟米所吸引,有數百人喪身於箭下,不少屍體就丟在這土坡之中,只因自己說可以多換兩石粟米。

岑明虎帶著輕騎嚴陣以待,乞伏曇達發現不妙後率軍數次出城,結果丟下百餘具屍體而回,那些屍體加快了築坡的進度。

站在城頭,能清晰地看清那些挑土人的面目,城中的箭只所剩不多,土坡離得太近投石車效果不大,乞伏曇達感覺技窮,他原本還想著學臨渭城往城牆上倒水布起冰牆,結果這招用不上了。

算算時日援軍至少還需五六日才能到來,只是冀縣城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

十一月二十七日,土坡離城池已經很近了,躍馬都能從高坡上跳上城牆。西城門,

乞伏曇達帶著秦軍出城,朝西逃竄。

一路之上,岑明虎率軍追擊,各部落也不想放過搶奪的機會,秦軍且戰且退,狼狽不堪。

十一月二十九日,被雍軍重騎衝殺一陣後,秦軍終於崩潰,四散奔逃,一萬多兵馬蟻散,多數兵馬成為了各部落的俘虜。

新陽城,秦軍得知乞伏曇達棄冀城而逃,發生內亂,鮮卑將領樓蘇焜斬鎮將乞伏光遠向城外的高長慶投降。

十二月三日,西秦境內中陶城,乞伏曇達與一萬援軍相遇,身邊只剩下三百餘騎。

率軍平東將軍王延壽看到乞伏曇達滿面灰塵、雙眼凹陷、鬍鬚虯結,狼狽不堪,哪有半分往日從容不迫的氣度。待得知二萬六千出征的大軍僅剩下這三百餘騎,王延壽變了顏色,驚道:“雍軍如此厲害嗎?”

王延壽不敢再前行,率軍駐守在中陶城,派人送乞伏曇達前往枹罕見秦王乞伏熾磐。

岑明虎收復天水郡後沒有追擊,畢竟麾下兵馬不多。高長慶遣散了各部落的部眾,除了出戰每人十石粟米外,其他的條件都兌現,這十石粟米高長慶答應會奏請雍公,最遲明年五月份就會兌現。

各部眾傷亡了一些人,但此次應邀出戰收穫還是滿滿,多數人帶著粟米、皮甲、刀槍箭只以及俘虜滿意而歸。少年郎頡伯賀留在了冀縣城,成了高長慶的親隨。

陳倉城,王遵收到岑明虎收復天水郡的訊息,滿心不快地對

王異道:“他都將天水郡奪下了,愚還在陳倉城,想分功勞也難找到藉口,這個岑明虎也不知道等等愚。”

王異心中鄙夷,這廝不是嫌天冷就是說下雪難行,一天走個三十餘里,在陳倉城一留便是三天,昨天帶著自己登山賞雪飲酒,哪是行軍打仗。

長安城,王鎮惡得知岑明虎收復天水郡,派人給陳倉的王遵送信,讓他率軍前往仇池,幫著蒯恩、朱超石奪取仇池國。

…………

十一月二十五日,雍軍退守鳳州城已經一個多月了,從故道運送的糧草時斷時續,每次押送糧草都會遇到襲擊,有仇池的潰兵,也有山賊百姓。故道城留守的兵馬不多,押運糧草的兵丁不過六百人,經常讓賊人得手。

蒯恩不得不派出兵馬前往故道城一路護送,兩日前朱超石帶著三千兵馬前往故道城押運糧草,城中只剩下八千餘兵馬。

軍需官稟報柴薪將盡,趁著天氣晴好,蒯恩派出兩千兵馬與百姓一起出城伐薪。偵騎稟報,仇池兵馬在河池城並無異動。

固守鳳州城一個多月,將士們有些懈怠,蒯恩巡城的時候發現不少將士躲在帳篷內或者避風處。

這鬼天氣真夠冷,蒯恩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只是淡淡地斥責了幾句,讓將士們不可疏忽,回到住處後把軍需官叫來,讓他用姜和蜀椒煎水供將士們飲用禦寒。

從陳倉出征前,蒯恩曾收到過楊安玄的信,提及新制了

一批棉衣可以用來禦寒,怎麼不見王刺史送來。

前段時日王鎮惡在長安的肆意而為,自己暗中向主公稟報,該不是被他所知,有意針對吧,蒯恩眉頭微微皺起,心生煩亂。

同樣心煩意亂的還有呂嶠,出城打柴的仇池軍暗探帶回來平南將軍楊撫的信,決定明日申時趁伐薪之人入城之時發動攻擊,奪取鳳州城,讓呂嶠裡應外合,拿住蒯恩,事後仇池王將授他鳳州公。

富貴險中求,呂嶠眼中閃過狠色,身為氐人,他的祖輩便追隨國主,國難當頭,當捨命一搏,為國盡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