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趕在涼軍之前先行佔領姑臧城,索邈率八千輕騎日夜兼程,兩天時間便來到了姑臧城。

姑臧城城門敞開,城頭沒有守軍,空蕩蕩的城門處沒有人進出。索邈率軍衝入城中,見姑臧城中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倒塌的房屋、堆積的泥土、漆黑的牆壁無不訴說著戰火的無情。

索邈年少時曾多次到過姑臧城,這座雄城給他留下的印象深刻,富庶繁華、雄壯華美,可是眼見有如廢墟般的城池真是記憶中的姑臧嗎?

馬兒沿著街道緩步往裡走,偶爾遇到數個行人,看到兵馬慌忙避入殘巷之中,也有人木然地坐在道旁,對於經過的兵馬視若無睹,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

中城比起外城更為不堪,秦軍進攻皇城時將內城大量的房屋拆毀,曾經華美的屋舍被成一堆堆廢土。

皇城禁止百姓入內,索邈曾站在皇城外眺望伸出牆宇後的飛簷,聽人繪聲繪色地講述皇城富麗堂皇,如今想來那些高談闊論的人也無非是想象,姑臧城卻給索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皇城的城門已被焚燬,索邈率軍直入,入目全是黑色,焦黑的殿宇倒塌,聳立的石柱分不清本來顏色,草木化成黑炭,便連地面也是一片黑色的泥濘,黑灰中有無數腳印踩踏,有不少地方被挖掘出大坑,看來秦軍在皇城內掘地三尺找尋寶藏。

曾經的採綺美飾付之一炬,索邈腦海中浮現出“楚人一炬,可憐焦土”的感嘆,要將姑臧城恢復舊貌,恐要無數錢糧和十數年時間。

看罷姑臧城,索邈派兵丁搜尋城中殘存的百姓,曾經數十萬人口的大城,僅剩下不足萬餘老弱病殘,這些人在城中奄奄待斃。

索邈下令將士將隨身攜帶的乾糧分發一部分給百姓,隱隱的抽泣聲傳來,讓這座死寂的城池多了點生氣。

派出偵騎打探涼軍位置,索邈命兵丁將城中廢墟運往城門處,僅在南、東各留下一處城門出入。涼軍將至,城門八千將士守護這麼大的城池有些力不從心。

此時涼軍已至番禾城,沮渠蒙遜被擋在此處數月之久,致使姑臧被奪、沮渠政德自焚身亡。

偵騎稟報,雍軍已經搶先進入姑臧城,沮渠蒙遜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繼續東進。

沮渠蒙遜沒有跟雍軍交過手,但姚秦、乞伏秦、赫連夏相繼敗亡在雍軍手中,沮渠蒙遜怎麼有半分小視。

沮渠蒙遜派人探聽雍軍的作戰方式,得知雍軍不光軍械犀利,還有一種能震塌城牆、縱火千里的利器。

這種利器名為火藥,在劉宋處稱為丹火,劉裕代晉稱帝,沮渠蒙遜派人拜賀,想從劉宋那裡探詢丹火之秘,可是僅得了個華而不實的鎮軍大將軍。

沮渠蒙遜重金從中原請來幾個煉丹的道士,想仿製出丹火,乞伏熾磐攻打姑臧城,那幾名道士估計也死在城中了。

要與強雍為敵,沮渠蒙遜自問實力不如,但眼睜睜看著國都被雍軍所佔,又有所不甘。沮渠蒙遜召文武商議,眾人意見不一。

最後都谷侯、建忠將軍沮渠挐道:“大軍已至番禾,離姑臧不過百餘里,若不戰而回恐三軍生惑。雍軍實力如何,總要戰過方知,臣弟願率五千兒郎前去奪取姑臧,視戰況再定行止。”

沮渠蒙遜點頭同意,讓沮渠挐率八千輕騎前往姑臧。索邈得知涼軍將至,而後行的一萬二千雍兵剛到達倉松城,尚需兩天才能來到姑臧。

姑臧城雖然封堵了多處城門,但秦軍攻城造成的破損很多,姑臧城城周太長,八千兵馬守城恐怕力有不逮,若是退過中城,則是自困於內,更不足取。

站在城頭看涼軍規模不過萬騎左右,索邈豪情勃發,指著滾滾煙塵道:“天下雄騎出雍師,愚前日接到戰報,雍州楊刺史在汜水岸邊以萬騎破魏騎五萬,斬一萬五千人,俘二萬餘人,大獲全勝。諸公,我等可甘人後?”

五千騎出南門折向西,朝著涼軍迎去。兩股煙塵交匯在一起,激盪起震耳欲聾的殺聲,號角聲嘹亮激昂,在蹄音中迴盪。

雍軍排成錐形朝前突進,涼騎被鋒利的錐鋒劃開,索邈手持長槊在佇列當中,身為統軍的將領斬將奪旗固然重要,但指揮將士獲取勝利更為緊要。

“左翼長矛投擲。”

“弓箭手朝南齊射。”

“華字營前突,替代前隊為鋒。”

一聲聲簡短的命令從索邈嘴中傳出,化成號角聲指揮著雍騎朝前突進。

沮渠挐用刀擋開砍來的鋼刀,刀身發出顫鳴,刀鋒砍出了多處豁口,這把隨他多年的寶刀此戰之後怕是廢了。

他的佩刀是從西域商人手中購得的寶刀,曾砍下過無數顆頭顱,沒想到會毀在雍軍的刀下。

雍軍軍械鋒利,今日才真實地領教到。他手中的寶刀尚且難敵,麾下兒郎手中的鋼刀更是不時被雍軍削斷,器不如人,非戰之罪,奈何。

涼軍的勇氣隨著手中兵器被削斷迅速地消失,雍騎很快將涼騎一分為二,索邈傳令,雍騎同樣分成左右,各自朝著對手衝去。

沮渠挐試圖利用涼騎嫻熟的馬技與雍騎遊鬥,用精準的射擊狙殺雍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