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喪盡天良(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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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劉裕已經聽過無數次,不以為意地示意禇秀之坐好,道:「朕聽說零陵王妃(司馬德文禪位後封零陵王)誕下一子,你們兩個做舅舅的可曾到看過?」
禇秀之和禇淡之一驚,司馬德文禪位之後,禇家人都生怕別人提起妹子嫁於司馬德文,尤其是怕劉裕記在心上。
見兩人露出驚恐神情,劉裕笑道:「兩位愛卿不要多心,朕只是隨口問問,眼看要過年了,替朕去看看零陵王,問問缺什麼東西,回到奏朕。」
從宮中回到家中,禇秀之和禇淡之兩兄弟一路上默然無語,兄弟倆在禇秀之的書房坐下喝茶,清香的茶水在嘴中滿是苦澀。
一杯茶飲盡,禇秀之輕嘆道:「陛下既有吩咐,我倆只得前往秣陵一趟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們與禇靈媛是親兄妹,當初禇靈媛嫁給琅琊王司馬德文(1),一家人都為妹子感到開心,禇家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好處。
可是好景不長,桓玄篡位,晉室江山名存實亡,及至劉裕京口起兵逐走桓玄,禇秀之兄弟斷定將來劉裕必定代晉而立。
於是,禇家兄弟三人都向劉裕效忠,竭誠為其奔走。劉裕初掌朝政,並不為世家門閥看中,禇家是僅次於王謝兩家的上品門閥,故太后褚蒜子三度臨朝、扶立六位天子,褚家權傾一時,劉裕能得褚家投靠,自然欣喜萬分,對三兄弟皆委以重任,寵信有加。
劉裕代晉立宋後,禇秀之升任太常;禇叔度(禇裕之,避劉裕諱改稱字)被貶後重新起復,任為右衛將軍;禇淡之授任侍中。禇家作為舊朝國戚,能繼續得到劉裕的重用,絕無僅有。禇家兄弟感新皇之恩,甘願充裝新皇走狗,時常前往秣陵以探望為名,協助劉裕監視司馬德文夫婦。
褚淡之哀聲嘆道:「不知將來史書上會如何記載我倆之為。」
褚秀之苦澀地道:「賣主求榮,斯文敗類,滅絕人倫,缺廉少恥,這些話恐怕都逃不脫。可是為了褚家,這等惡事我倆不得不為啊。」
第二日,褚秀之兄弟前往秣陵探望零陵王夫婦。兩人時常來秣陵探望,守衛的兵丁早已習慣,今日值守的是武奮將軍盛恬,驗看過詔書後便放兩人入內。..
表面上看零陵王府規模不次於琅琊王府,殿宇房屋富麗堂皇,樓臺館榭裝飾華美,劉裕還貼心地將司馬德文原本宮內妃子、侍姬充實在王府中服伺他,只是司馬德文生恐劉裕加害,每日只和王妃褚靈媛在一起,足不出戶,便連飲食都是王妃親手置辦。
禇秀之、褚淡之兄弟奉旨前來,司馬德文夫婦不得不
在殿中相見。此時,事先得了授意的宮女進入寢宮,將僅三個月大的嬰兒扼殺。
等禇秀之兄弟離開,司馬德文夫婦回到寢宮之中,看著搖籃中已經冰冷的嬰兒屍體,禇靈媛昏死過去,司馬德文坐在冰涼的地上抱著禇靈媛號啕大哭,傷心欲絕。
盛恬聞訊趕來,看到這副慘景心中淒涼,身為父母他能體會到這種刻骨之痛。勸慰幾句,讓人抱走嬰兒屍體掩埋。
晚間回到住處,盛恬長吁短嘆,苗蘭詢問原因。盛恬將陛下派人暗殺司馬德文幼子的事告訴了苗蘭,苗蘭聽罷默然不語。
眼前浮現出司馬德文號啕大哭的樣子,盛恬嘆道:「陛下英明神武,為何容不下幾個月大的嬰兒,唉。」
苗蘭想起韋淑告訴自己,劉裕心懷虎狼之心,必不能容司馬德文活下去,屆時很可能掩人耳目,遷罪於守護之人,那盛郎的性命堪憂。
一夜輾轉難眠,盛恬查覺出妻子的異狀,摟著苗蘭問道:「蘭兒有何心事?」
苗蘭將韋淑的話講與盛恬聽,盛恬默然無語,劉裕心狠手辣,韋淑的話不無道理。
苗蘭見狀,道:「韋淑託奴給你傳話,說雍公欲救司馬德文夫婦離開,盛郎若肯相助,將來雍公會厚加賞賜。」
盛恬沉吟片刻,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時間飛逝,很快一年便又將盡,劉裕又想起秣陵的司馬德文,命原琅琊侍中張偉攜毒酒一瓶,前去秣陵鴆殺司馬德文。
張偉是張裕(海戰失敗)、張邵(湘州刺史)之弟,接到劉裕的旨意後左右為難。
牛車慢悠悠駛過建康籬門,張偉望著車外蕭瑟的景色,仰天嘆道:「身為臣子要謀害故主才能存活,還不如死了。」
拿起放在車廂內的毒酒,一飲而盡。牛車在零陵王府門前停下,侍從請張偉下車沒有答應,撩起車簾才發現張偉已經飲毒酒自盡。
看護王府的盛恬看著七竅流血身亡的張偉,感到一陣心寒,終於下令決心救司馬德文夫婦離開。
「注(1):禇靈媛比司馬德文大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