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玄搖頭道:「江州水師還要抵禦檀道濟,不可輕動。何況從江州到江陵,路途遙遠,要過魚復、秭歸、夷陵、夷道、江陵等多處要地,一路過關而來,恐怕已成疲師,容易為敵所趁。」

高長慶這段時日很找到些參謀的感覺,出聲提醒道:「宋軍有水師之利,可以藉助沮漳河運兵至枝江、旍陽一帶,甚至可以威脅紀南與當陽之間的糧道。」

「高公可有良策?」楊安玄問道。

高長慶捋著鬍鬚道:「可在岸邊設柵,水中布石,阻斷宋軍水師通道。」

魯軌搖頭反對道:「高公此議太過保守,既知宋軍水師可能從沮漳河發動進攻,何不將計就計,誘敵上鉤。」

楊安玄笑道:「愚亦有此意。枝江、旍陽兩城相近,互相之間可以呼應,宋軍即便來襲也一時難以攻下,而且當陽、紀南半日之內便可派援軍前往,愚估計劉裕直接派兵攻擊兩城的可能性不大。」

「雖是如此,也要防著宋軍夜間偷襲。」高長慶道。

楊安玄點點頭,道:「高公說得是,愚已命人告訴張鋒和秦驊,讓他們多加小心。」

魯軌聽出楊安玄話中之意,興致勃勃地介面道:「主公可是認為宋軍劫糧的可能性最大。」

「不錯」,楊安玄道:「劉裕在建康城學襄陽搞拍寶會,用從林邑搶來的珍寶換取糧食,說明宋軍的糧食緊張。兩軍交戰糧食供給最為關鍵,愚猜劉裕肯定要對糧道上動心思。」

魯軌湊過來盯著當陽和紀南間的輿圖細瞧,道:「當陽到紀南不足百里,有荊襄古道相連,糧草僅用兩日便可到達,主公認為宋軍會在何處劫糧。」

楊安玄反問道:「象齒,你若是劉裕,會在何處劫糧?」

魯軌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喃喃自語道:「從當陽到紀南地勢北高南低,不能離城池太近,若讓愚劫糧,會選擇在當陽和紀南之間。」

從當陽出發要兩日才能到達紀南,中間需要週轉,兩城之間有處集的十里鎮。雍軍與宋軍在當陽城激戰有年,十里鎮的百姓紛紛遷離。楊安玄率軍南下,將剩餘的百姓遷往新城安置,塢堡也空了出來

,成了雍軍的軍寨。

塢堡位於建水之旁,土築的外牆高達二丈餘,徑足有二十餘丈,楊安玄在此設糧倉,儲存糧草物資。

軍寨離當陽城四十餘里,離紀南城僅有三十餘里,輕騎可以半個時辰內趕至增援,楊安玄在軍寨內儲存了十萬石糧草,還有數萬斤火藥,派了一千兵丁駐守於此,算是穩固。

魯軌指著軍寨道:「愚會在軍寨北十里許劫糧,船隻可從建水駛至此處,可出其不易進攻軍寨。軍寨內兵馬不足,稍有疏突便易被敵所趁。」

楊安玄笑道:「象齒,你率一千輕騎暗中前往軍寨,若宋軍真來劫糧,殺退宋軍後趁機奪取船艦,這樣長江之上我軍亦有還手之力。」

…………

江陵城,劉裕婉拒了禪位詔書,卻暗中命人給徐羨之等人送信,讓他們奏請天子授自己為宋王,為下一步代晉夯實基礎。

正如魯軌所料,劉裕一心想謀求大勝來為自己封王營造聲勢,可是江陵城外數次與宋軍交戰,都無法佔據上風。

謝晦稱當以己之長對敵之短,宋師在江陵最大的長處便是水師了。江陵四周水系發達,船艦可以四通八達,劉裕與眾人多次商量攻打枝江和旍陽。

沈林子曾率軍攻打過枝江,知道枝江城堅固,短時間內不可能攻克,一旦兵老城下,雍軍來援,反而進退失據。

劉粹提出透過建水北上劫糧建議得到眾人的一致認可,軍情司已經探明,從當陽運往紀南的糧草每三天起運一次,每次有糧車百餘輛,加上千名役夫,一次能運送糧食萬石左右。

劉鍾挺身道:「主公,愚願率三千兵馬前去奪糧,伺機燒燬雍軍的儲糧之所。」

劉裕想了想道:「楊安玄儲糧的塢寨甚是牢固,三千人馬前去攻打不易。道衝(劉粹字,你率二百艘戰艦三千將士協同世之(劉鍾字一同前往,再帶上五千斤火藥,務必截斷南北道路、拖延時間,阻止雍軍來援,讓世之能夠焚燬雍軍的糧倉。」

劉粹恭聲應是。

劉裕看了一眼兩人,道:「世之、道衝,你們若能焚燬雍軍糧倉,愚當以縣侯之爵相賜。」

劉鍾和劉粹俱皆精神振奮,高聲應道:「愚等定不負宋公所託。」

「注(1:有興趣的書友可以瞭解一下「二王三恪」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