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烈火烹油(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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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郗孜想起京中的傳言,擔心地道:“大人,京中傳言,雍公與宋公交戰不利,恐怕襄陽不保,大人要小心宋公將來報復。”
郗恢嘿嘿冷笑道:“孜兒,你看劉裕急著賣寶籌糧,就知前線戰事緊急,不然劉懷慎怎麼會放棄東莞回縮。”
郗孜若有所悟地道:“難怪大人讓孩兒多買糧食儲存,還是大人眼光長遠。”
郗恢捊著鬍鬚,微笑不語。
像郗恢這樣的明眼人不少,有人在拍寶會一擲千金,也有人在暗中收購糧食,分儲多處,準備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饑荒。
建康城,越接近年關,糧市的粟米價格越發漲得厲害,新出的粟米從二百四十錢漸漲至三百錢,許多百姓只得購買價格更低的陳糧。
顯陽宮,給事中曾安給天子司馬德文送來襄陽的新年禮物。
司馬德文看罷女兒司馬茂英寫來的信,又向曾安細問起女兒在襄陽的情形,笑道:“茂英在襄陽過得安樂,朕心甚慰。馬上就要過年,雍公可回了襄陽?”
曾安道:“雍公仍在江陵與宋公交戰,恐怕回不去襄陽過年。”
司馬德文嘆了口氣,道:“征戰不休,百姓受苦,朕心何忍。”
其實司馬德文巴不得楊安玄在江陵將劉裕羈絆住,雖然朝堂牢牢被劉裕一黨把控住,但劉裕不在京中讓司馬德文感覺輕鬆了許多。
問了幾句江陵戰況,司馬德文心中不是滋味,無論是楊安玄贏還是劉裕贏,最終自己的皇位都要拱手讓人。
索然無味地換了話題,司馬德文問起京中火爆的拍寶會。交州刺史遣長史江悠來京中獻捷,呈獻的禮單上琳琅滿目,有不少珍寶便連司馬德文也未見過,可惜徐羨之稱宋公要將這批珍寶換成糧食,要不然要收入幾件到宮中把玩。
聽曾安說起拍寶會的熱鬧,司馬德文滿是羨慕地道:“當初朕為琅琊王時,尚可自由出入宮中,集市拍寶會可前去一觀。如今身為帝王,深居宮中,反而如同身處牢籠。”
曾安心中暗歎,登基為帝后司馬德文活得確實不如做琅琊王時舒坦,口中勸道:“陛下身為天下共主,怎可白龍魚服,當為天下臣民保重。”
司馬德文苦笑道:“曾卿,朕這個天子怕是朝不保夕,朱玠等人不是奏本要朕擢升劉裕為宋王嗎?劉裕封王,朕離禪讓還有多久?”
曾安無語,朝堂之上以吏部侍郎朱玠為首的一群人動輒向天子奏疏,稱宋公劉裕功在社稷,當晉封為王。
如今的朝堂之上再無一句反對之聲,司馬德文只得下詔給江陵的劉裕,晉封其為宋王。劉裕接到朝廷的旨意時,恰巧竟陵之戰未取得戰果,心知時機未至,上疏婉言謝絕。
不過,誰都知道這種婉拒只是種姿態,劉裕稱帝已成定局,今後的朝堂上這種上疏會此起彼伏,直到劉裕登基為帝。
司馬德文擺擺手,道:“不說這些,朕是得過且過,反正這江山在桓玄篡位之時實際上便已易主,便讓與劉裕又如何。曾卿,京中除了拍寶會外,還有什麼熱鬧?”
曾安想了想道:“鴻臚寺最近很是熱鬧,臣聽聞魏使與夏使打了一架,李涼使者與沮渠涼使者對罵,還有林邑使者在鴻臚寺外哀哭,要求見陛下訴情。還有百越諸國的使者,拿著禮物頻繁出入朝堂大員的府邸,想請他們諫言讓朝廷撤回攻打他們國家的兵馬。”
司馬德文聽鴻臚寺卿褚思稟奏,今年遣使來賀的國家著實不少,北有魏國、夏國;西北有李涼、沮渠涼、秦國;東北有高麗句、百濟;南面有真臘、堂明、扶南等國,想不到亡了國的林邑也派使者來了。
晉自南遷以來,還從未有過同時這麼多國家派遣使者前來朝賀,司馬德文心頭髮緊,越是諸國來朝越顯劉裕的聲威,離自己禪位的時候便越近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自己的皇位坐不久,那些百越小國的君王也別想安生。
正日,各國使者入殿朝賀,奉獻禮物。
禮畢,司馬德文示意太常褚秀之宣讀徐羨之等人事先擬好的詔書,除了向魏皇回賀外,加號(西涼王李歆為徵西大將軍;(北涼王沮渠蒙遜為鎮軍大將軍;(西秦王乞伏熾磐為安西大將軍;高句王高鏈為徵東大將軍;百濟王扶余映為鎮東大將軍。
至於真臘、堂明、扶南等國使者,讓他們回國後稟報各自國主,早已歸順朝廷,遣使納貢;林邑國的使者哭幹了眼淚,卻連上朝朝賀的機會都沒有。
朝賀畢,各國使者退殿,正當司馬德文準備起身退朝之時,朝班之中有一人高聲道:“萬歲,臣曹虔嗣有本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