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過桓玄篡位、劉裕搶奪建康,京城似乎也變得不太安全,兩人在一起時又開始談論是否要前去襄陽。

等到楊安玄再度戰敗魏師,逼迫秦國歸還上洛、弘農兩郡,聲望已是如日中天,與劉裕兩人並稱雙雄,成為大晉的兩根擎天玉柱,陶平和甘越都下定決心前往襄陽投奔楊安玄。

私信還未寄出,得到訊息楊安玄年後將入京朝覲,兩人大喜,打定主意等見到楊安玄後提出前往襄陽任職。

人同此心,楊安玄還在進京的途中,與他在國子監相識的同窗紛紛託陶平、甘越向楊安玄謀個差使,如今楊安玄名為雍兗刺史,明眼人皆知司州、梁州也是他說了算,謀個郡守不易,但要做個主簿、縣令還不是一句話。

縣令雖只有六品,但卻是百里侯,比起京中六品被人喝斥快意得多。以前雍州是百戰之地,民不聊生,如今雍州富庶超過三吳,襄陽西市、勾欄天下聞名,儒教、佛學興盛,儼然是片樂土。

這段時間來尋陶平和甘越的人不少,陶平既是高興又是生煩。丹陽陶家隨著父叔輩的逝去開始沒落,堂兄陶淵明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家族對他寄以厚望,期望能給陶家帶來重興的機會。

去年三月,堂兄陶淵明被召為建武將軍劉敬宣參軍,九月任彭澤令,十一月作《歸去來兮辭》,解印辭官歸隱。

家族的期望轉落到陶平身上,這讓原本縱情聲色的陶平感受到了壓力,前往襄陽的心思堅定起來。

酒至半酣,有人迫不及待地在楊安玄面前提出想前往襄陽任職之事,楊安玄微笑道:“諸君想去雍兗任職,愚歡迎之至,今日不談此事,只論風月。愚在京中還有些日子,諸君若有意不妨到愚所住的小長幹家中細談。”杏娘聞聽,笑道:“玄郎君,你是天下聞名的詞曲大家,可是忙於征戰,可知京口淑蘭院久無新詞出現了。”自成為雍州刺史後,楊安玄無力顧及京口淑蘭院。

苗蘭得知楊安玄成親後,與北府軍校尉陳堅成親,婚後不再拋頭露面唱曲。

至於胡原,早在兩年前便已娶妻生子,經營著京口的兩家麵館。淑蘭院只剩下韋淑和徐旋夫婦打理,原先還有何謙照應,桓玄斬殺北府諸將,何謙亦被斬殺。

淑蘭院沒有了後臺,被同行欺壓,生意大不如前,全靠楊安玄留下的新曲支撐。

韋淑當然也找不少人寫過曲詞,但這些人所寫的曲詞如何跟楊文抄公相比,及至新曲用完,淑蘭院生意一落千丈。

韋淑讓徐旋前往建康求新詞,可惜楊安玄征戰在外,徐旋並沒有見到,只得留下書信回返京口。

杏孃的話讓楊安玄想起徐旋留下的信,信中韋淑有意將淑蘭院移往襄陽,隨著勾欄的出現,襄陽成為時尚的發源地,這樣既有楊安玄照應又不愁新曲,兩全其美。

楊安玄當初將淑蘭院安在京口是想打探訊息,交結能人志士,現在劉裕坐鎮京口,任用寒門士子,淑蘭院的作用就不重要的,若是韋淑夫妻想前往襄陽,便由他們。

杏娘並沒有直言向自己求詞,但話中之意顯露無疑,楊安玄感覺杏娘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方才說今夜花費全都由怡秋樓承擔,讓眾人盡情歡飲。

看了看案上豐盛的酒席,還有那些歌舞陪侍的女郎,楊安玄估計今夜的花費不會少於五萬錢。

楊安玄帶著幾分醉意起身笑道:“杏娘,且拿紙筆來,當為你寫上一曲新詞。”杏娘喜出望外,忙令人鋪好紙筆,親手研墨。

眾人聽楊安玄要寫新詞,紛紛上前圍觀。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杏娘看著新詞,眼中媚光如水,含情脈脈地看向楊安玄。

一旁的曾安大急,主公怎麼寫纏綿之詞挑動杏娘,連忙大聲咳嗽,提醒楊安玄失態。

眾人齊齊望向杏娘,沒想到這半老徐娘居然得了弘農郡公青睞,若能被楊安玄收入房中,從此一步登天。

杏娘手撫胸口,喘息了兩下,退後一步,盈盈下拜道:“多謝玄郎君為怡秋樓所寫的新詞,此詞定會在京中傳唱。玄郎君飲酒過快,有些醉了,呈醒酒湯上來。”楊安玄本無挑動之意,只是腦中閃過帶杏字的詩詞,這首詞跳入腦中,便隨手寫下。

聽到曾安的咳聲,楊安玄亦感覺這個場合寫這首詞易生誤會,以手扶頭,趁機道:“愚醉矣,諸君自便,愚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