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小露鋒芒(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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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來到京城順風順水,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今日在大堂之上公然譏諷楊安玄,顯然已經觸怒了他。
只聽楊家玄繼續道:“愚聽聞彭城劉家欲與豫章公合族通譜,不知荀伯子你是否要詳查一下豫章公的郡望、聯姻,是不是真是出身彭城劉家?”荀伯子的臉色由白變紅,這話若是傳到劉裕的耳朵中,荀家真要大難臨頭了,顫動著嘴唇勉強回應道:“愚並無此意。”楊安玄喝道:“你不敢查問豫章公,卻對弘農楊家橫加指責,可是嫌愚的刀不利嗎?”荀伯子往後退了半步,不敢做聲。
楊安玄目光從眾人面前掃過,堂上諸人無不斂容垂目,不敢與之對視。
王謐見狀斥道:“荀伯子,老夫交待過你不可飲酒過量,看你面紅耳赤宿醉未醒,在此胡言亂語,還不退下。”荀伯子感激地看了一眼王謐,施了一禮,踉蹌離去。
…………司徒府大堂發生的事很快在京中傳開,烏衣巷謝府,謝混夫妻對坐而食,謝混將此事說與晉陵公主聽。
晉陵公主嫁與謝混已有十年,夫妻兩人琴瑟合鳴,感情深厚,婚後育有兩女。
晉陵公主微笑地聽謝混說完,道:“奴在宮中時聽父皇說過這個楊安玄好勇鬥狠,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依舊脾性不改。”謝混很滿意妻子的應答,舉杯飲了口酒,道:“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楊安玄在沙場之上與胡人爭強鬥勇,行事難免魯莽。說起來當年華林園,楊安玄就與王家子弟發生衝突,將王純之推落水中。”聽丈夫說起當年之事,晉陵公主明瞭丈夫的小心思,看破不說破,微笑著附和道:“數年前二王兄還說要把鄱陽許配給他,幸虧此事未成。”鄱陽公主是晉陵公主的妹子,兩年前嫁與王導的曾孫王嘏,王嘏是王珣二哥王琨之子,亦是王謐之侄。
桓玄任楚王之時,任王嘏為楚國太常;桓玄篡立楚朝,封王嘏為領軍將軍。
劉裕逐走桓玄,王嘏因為是桓玄的親信而受冷遇,閒居在家中。看了一眼晉陵公主,謝混後來知道當年華林園中傳言楊安玄有意競逐公主是有人故意針對,只是見過楊安玄文彩之後,謝混對楊安玄始終沒有好感。
舉杯飲了口悶酒,謝混心道若是楊安玄能娶鄱陽公主,晉室江山或有中興之望。
琅琊王府,司馬德文聽禇秀之說起司徒府中楊安玄怒斥荀伯子之事,笑道:“荀伯子恃才傲物,向來看不起新興門第,新近被豫章公所重越發倨傲,此次被楊卿所折於他而言未曾不是好事。”禇秀之笑道:“王爺所見甚是。不過楊刺史行事也有些剛猛,他與荀伯子倒是針鋒相對。”
“楊卿尚未至而立之年,剛猛一些好啊。”司馬德文老氣橫秋地道:“朝堂之上老氣沉沉,正需要楊卿這樣的剛猛之士。”禇秀之一愣,莫非琅琊王有意留楊安玄在京中。
隨即醒悟過來,琅琊王是暗指朝堂被劉裕一派把持,需要楊安玄這樣的強力人物打破朝堂僵局。
禇秀之知道,楊安玄是絕不可能留在京城,襄陽遠離京城,若是離開雍州兵馬楊安玄就只能任由劉裕拿捏。
司馬德文說罷沉默下來,王府西側的雅軒內安靜下來,風吹動院中竹葉
“沙沙”作響。半晌,司馬德文突然輕聲嘀咕道:“要是鄱陽嫁給楊安玄多好。”禇秀之沒有聽清,問道:“王爺,您說什麼?”司馬德文意興闌珊地揮手道:“孤乏了,禇卿且退下吧。”楊安玄不知道今日一天之內有兩人唸叨起自己與鄱陽公主,對華林園中那個仗義直言女童楊安玄早已沒了印象,更不知差點陰差陽錯地結為姻緣。
從司馬府回到鴻臚寺,楊安玄決定明日前往王謝兩家拜訪,這兩家在烏衣巷中對門而居,誰先誰後倒是個難題。
曾安笑道:“世人皆說王謝,王在謝前,更何況天下人皆知‘王與馬共天下’,依愚看來應該先去王家。”楊安玄心想,王謝兩家與自己都有小隙,明日拜見怕生波折,別來個避而不見。
正月二十九日,楊安玄一早乘車前往烏衣巷。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牛車駛過朱雀橋,楊安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起這首詩,眼前的烏衣巷依舊繁華,王謝兩家代表的東晉詩酒風流,終有一天會隨著堂前燕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