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施千錢,在一眾香客中已屬豪客,有知客僧上前見禮,請他到客堂飲茶。

瓦棺寺與道場寺、東林寺齊名,是佛教著名的禪寺,高僧輩出,楊安玄有意在佛門中留下聲名,欣然前往。

知客僧法嚴命小沙彌奉茶,不是楊安玄所期待的五淨心茶,而是時下的茶湯。

閒談之中,楊安玄得知法嚴是竺法汰的弟子,肅然起敬道:“法汰大師講《放光般若經》,天子親臨聽講,王侯公卿畢集,愚生也晚,不逢盛事,憾甚。”

法嚴面有得色,當得知楊安玄是國子生時,笑道:“寺中新刷粉壁,檀越不妨留下墨寶,供人瞻仰。”

楊安玄本就有意揚名,聞言欣然起身,跟著法嚴來到東側圍牆。

圍牆剛粉白,雪白一片,零星還留著幾首詩,估計不是名士手筆就是高手所做。

沒有急著下筆,楊安玄先將粉壁上殘留的詩句讀了讀,多是稱頌佛門的詩,“佛在心頭坐,塵心道有餘”、“參禪一柱香,凝然萬慮忘”等等。

白色的刷粉之下隱約還能看出墨跡,想來都是被覆蓋的舊詩作了。

有沙彌捧著筆墨,楊安玄提筆在牆上書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法嚴驚呼道:“檀越此詩大智慧,道出修行真義,與佛有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楊安玄在末尾處寫上“弘農楊安玄”五字,擱筆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字有進步了。

笑著介面道:“吾師慧遠大師亦曾誇愚與佛有緣。”

“慧遠大師,可是東林寺的慧遠大師?”法嚴訝聲問道。

見楊安玄點頭,法嚴合十禮道:“貧僧失敬了,請檀越回客堂稍坐,貧僧請師兄出來相見。”

重回客堂,換了茶水,楊安玄笑道:“法嚴大師,此茶莫非是吾師所制的五淨心茶。”

聽楊安玄一口道破茶的來歷,法嚴再無懷疑,笑道:“不錯,半月前慧遠大師從東林寺寄了兩斤五淨心茶給師兄,貧僧分得四兩用於待客。”

楊安玄品茶不語,心中卻想著“坐、請坐、請上坐;茶、敬茶、敬香茶”的故事,不知自己此時到了哪個境界。

半柱茶的功夫,腳步聲響,一名衲衣老僧步入堂內。老僧鬚髮蒼白,進屋後對著楊安玄合十施禮。

一旁的法嚴道:“楊檀越,這是貧僧的師兄,瓦棺寺住持慧靜。”

楊安玄忙站起身,還禮道:“見過慧靜大師。”

慧靜大師笑道:“老衲收到慧遠師兄寄來的書信和五淨心茶,在信中師兄提及楊檀越,說檀越身具佛根。方才聽沙彌稟報,說檀越寫下‘勿使惹塵埃’的偈語,果如慧遠師兄所言。檀越若能遁入空門,必能昌大佛門。”

楊安玄笑道:“大師,愚六根未盡,俗緣未了,無心出家。不過愚不會忘記師尊教誨,此生當謹言慎行、行善積德、扶貧助弱。”

慧靜大師口誦佛號道:“有此心無論出家在家,奉行當得善果。”

落坐之後,慧靜打量了一下楊安玄,道:“弘農楊家是名門世家,檀越英氣迫人,此生怕與刀兵相伴,常見血光。”

有前世穿越的經歷,楊安玄對神佛充滿敬意,合十道:“請大師指點。”

慧靜溫和地笑道:“老衲哪有什麼指點,檀越方才說行善積德、扶貧助弱,慈悲心便是佛心,既有佛心自有佛祖護佑,逢凶化吉,平安喜樂。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