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過身旁張鋒,在他耳邊交待數句,張鋒面色沉重,點頭離去。

數天後,街頭巷尾玩鬧的兒童傳唱開童謠,“燕代爭,長星現;燕高飛,委與鬼;天下亂,參與合。”

校事監察吏民,京中出現童謠,童謠是讖語,這可是大事,校事不敢耽誤即刻報入宮中。

司馬曜看到這十八字,先是鬆了口氣,前六個字把長星現歸於燕代之爭,這讓他惴惴不安的心又平復了些。後面十二個字不知何意,司馬曜詔眾臣商議。

王珣皺起眉頭道:“這讖語顯然說的是燕代兩國相爭之事,參與合是驗證相合之意,燕高飛莫非指的是燕國獲勝,代國委與鬼。依臣看來,此讖語是指燕代相爭燕國勝。”

“左僕射言之有理。”五兵尚書杜含附和道:“燕軍素來驍勇,慕容垂吞併慕容永後,又得精兵十餘萬,實力大增。此次派太子慕容寶率八萬精騎伐代,開戰以來,代國節節後退,並非燕國之亂,此讖語正如左僕射所說,預示著代國敗亡,委與鬼。”

孔安國拈著鬍鬚搖頭晃腦地道:“這委與鬼,合同魏字,代主稱魏王,這燕高飛,委與鬼是何意,費思量。”

譙王司馬尚之搖頭道:“若是慕容垂親自率軍,燕國獲勝的機率更大。可是慕容寶遠不及其父,臣看代國節節退後,用的是誘敵深入,拖而不打之略,要知道北地天氣漸寒,燕軍準備御冬的輜重轉運困難,而且慕容垂年歲已大,聽聞有病在身,一旦生變,燕軍沒有戰心,依臣看倒是燕國失敗的可能性大些。”

眾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見。司馬曜見司馬道子含笑不語,問道:“會稽王,你認為燕代之爭,誰能取勝?”

司馬道子拂動麈塵,好整以暇地笑道:“萬歲命京中佛寺宣讀佛法,祈求天下太平,現已近尾聲,何不讓佛門高僧解讀讖語,以論高下。等事後萬歲再向佛寺賞賜佈施,圓了此場功德。”

司馬曜喜道:“皇弟所言甚是,將讖語書在黃帛上,送與京中佛寺,請高僧解讖。”

天子請高僧解讖的訊息很快流傳開來,賭坊之中開出盤口,押燕國勝一賠一點二,押代國勝一賠一點五。

司馬曜巴不得世人皆知,這長星現是因燕代爭而起,與自己無關,暗中讓人推波助瀾。

這兩日楊安玄在國子學吃罷午飯便早早歸家,聽張鋒將市井中聽來的訊息告訴他。

童謠是他讓張鋒傳出去的,楊安玄讓張鋒化裝成紅髮黃臉少年,遠赴丹陽郡教與巷邊兒童。

楊安玄的目的就是想把事情鬧大,在亂中尋機。朝庭讓高僧解讖,賭坊為燕代兩國輸贏設賭,便是得來的結果。

讓張鋒退下,楊安玄在屋中苦思。

賭坊設賭於他而言是贏錢的機會,他手中有四百多金,押代勝一賠二點三,除去賭場的抽頭能得五六百金。

能在京中開賭場的多是權貴,賭場輸了錢,肯定要追查押賭的是何人,自己要小心在意,別露了餡,被人記恨。

楊安玄眼中露出狠意,明日讓張鋒去打聽打聽,兩個王家是不是開設了賭場,以王國寶的心性,賭場這樣賺錢的生意,一定不肯放過。

這小子想致自己於死地,不趁機狠咬他一口,難消心頭之恨。

二百多兩金子對太原王家來說不算什麼,楊安玄盤算著如何才能多籌些錢,讓太原王家賠個傷筋動骨。

自家族中應該能拿出幾百兩金子,不過父親是否會聽自己的建議還在兩說,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穿越人,對結果一清二楚吧。

還有陰家,陰家不像楊家養著族軍花費巨大,估摸陰友齊能動用數百兩金,自己如何勸說他押代國獲勝。

陰友齊老謀深算,做事謹慎,在京中經營有年,自己索性取了錢讓他派人替自己押注,這樣不會引人注意。

至於像陶平、甘越這樣的朋友是不能說的,張衷雖然是性情中人,但交往尚淺,還是看看再說。

盤算好賭坊之事,楊安玄開始考慮天子請佛門高僧解讖之事。司馬曜是典型的不問蒼生問鬼神,天下百姓的死活哪會放在這位天子心上。

有過穿越的經歷,楊安玄對於佛道生出敬畏心。先是拜慧遠大師為師,接著在瓦棺寺結緣,雖然存了功利心,但未嘗不是與佛有緣。

說起來自家舍了兩萬錢在佛前點了長明燈,也該去親手添添香油了。

楊安玄打定主意,明日前去瓦棺寺拜佛,若是得見慧靜大師,便與他說說燕代之事,將善緣結得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