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拱手應諾,帶著兵丁轉身就走。

“楊主簿饒命啊”,林華見楊安玄動真格,趴在地上連連嗑頭哀懇,抬頭對著劉炎道:“劉循行,替僕說句話啊。饒命啊。”

劉炎見林華額頭磕出鮮血,心中不忍,拱手道:“楊主簿,還望能從輕發落。林華上有老下有小,若被抄沒家產逐出新息城,怕是一家老小都要沒命了。”

“一家哭總勝過百家哭,既然敢在賑災上動手腳,便應想到後果。”楊安玄想了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可讓林華一家列入賑災名單,發放賑災糧不讓他們餓死。”

真狠,堂上諸人無不心生寒意,那些收取了好處的循行看到林華的慘狀,無不膽裂魂飛,雙腿顫顫,生恐楊安玄嘴中吐出自己的名字。

楊安玄掃了一眼那些循行,喝道:“今日殺雞儆猴,愚網開一面,爾等收取了各縣的好處,如實供出,每人如實交來抽十鞭了事,若是被愚查出,罪加一等。”

“撲通”、“撲通”跪地聲不斷,“楊主簿饒命啊”、“卑職認罰”……

看到此次出行的循行十四人有九人跪倒,劉炎感到顏面盡失,嘆道:“下官失職,無顏再任循行,願辭官回鄉。”

楊安玄冷笑一聲,道:“劉炎,爾任循行,尸位素餐,手下屬員貪腐成風,便是你不自辭,本官也要將你黜退。想走,別急,你也先領完十鞭子再走不遲。”

劉炎目眥欲裂,嘶吼道:“楊安玄,你濫用刑罰,有辱斯文,愚要到廷尉告你去。”

楊安玄一擺手,冷聲道:“儘管告去。拖了出去。”

劉炎和跪地的九人被拖了出去,鞭聲起,堂上諸人感同身受,那些尚未伸手的人暗道慶幸,這位楊主簿是戰場的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煞氣真重。

楊安玄看著留在堂上的幾人,道:“施平。”

施平深身一抖,連忙上前跪倒,“見過楊主簿。”

“施平,你是前去安成縣吧,你可知本官也到了安成縣?”

施平如被雷擊,癱軟在地上,耳邊只聽楊安玄的話語,“安成縣十六個鄉全部遭災,災民一萬六千七百二十七人,災損農田二千六百七十二頃,損毀道路七十餘里、橋樑十八處,孟縣令好大的手筆,莫不是想將府衙的庫倉都搬去安成縣?”

“楊主簿,卑職督察不明,甘願受罰。”

“別急,等查明之後自會處治你。”楊安玄道:“辛記室,行文安成縣,安成縣令孟河貪贓枉法,虛報災情,奪去縣令之職,押至新息城,由縣丞範清暫理其職。著各縣重報災情,再敢虛報,嚴懲不貸。”

雷霆發作,雷聲滾滾傳出,蟲豸為之斂行。

…………

十二月二十日,官府開始發放賑災糧,百姓事前得了通告,知道今年不是施粥,而改為直接發放賑災粟米,少了剋扣。

楊安玄派出郡兵散於諸縣督察,官吏有了前車之鑑,動手腳時多了幾分顧忌,賑災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汝南郡廣為賑災的訊息傳來,刺激著粟米源源不斷地湧進汝南郡。

七八天收了兩萬餘石糧食入倉,楊安玄的私房錢差不多用得乾淨,楊安玄正在發愁,辛何急匆匆地進來稟道:“楊主簿,那些糧船不知受了誰的唆使,開始升抬糧價,糧價已經漲到了二百錢,說是還要往上漲。”

楊安玄心中冷笑,這夥奸商,想趁火打劫,有你們哭的時候。

伍家客棧,整個客棧都被前來賣糧的糧商包下,吃晚飯的時候數名糧商聚在一起商談。

八個糧商中以南陽范家的管事範豪,荊州江夏的糧商趙思和合肥郡的馬彬三人為首,運來的糧食超過萬石,其他幾人合在一起也有五萬多石。

“不瞞各位,愚從府衙的官員嘴中得知一個重要訊息。”範豪捋著鬍鬚道。

“範公,別賣關子了,明日僕請範公到彩雲樓坐坐。”馬彬笑道。

看到眾人殷切地看著自己,範豪端起茶水飲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地道:“楊主簿打算以工代賑,召募民伕,每日除了一頓飽飯外還發六兩糧一人。”

“喔”,議論聲哄起。趙思盤算著,如此一來汝南至少還需要十多萬石糧食,這糧價還要往上抬。

“諸公,僕聽說官府不再收糧了,說是糧價太高,讓降價呢。”姓齊的糧商道。

這訊息趙田知道,原本有人想著降價按每石一百八十錢賣出。聽範豪這麼一說,趙思打定主意,明日官府再來問,糧價漲至二百二十錢。

糧商惜售,新息城的糧行應聲漲價,讓原本進展順利的賑災蒙上了一層陰影,楊安玄命官府張榜公告,每石糧限價一百五十錢。

頓時,城中糧行關門閉戶,聲稱無糧可賣,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紛紛出城在草市購買二百三四十錢一石的高價糧,不少人興災樂禍,等著看楊主簿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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