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洪氏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金錠,觸手冰冷堅硬,仿如夢醒般對著錢豐道:“當家的,真是黃金。”

錢淼開心地道:“娘,有了錢今年過年可以給僕做件新衣了。”

錢磊微笑道:“爹,楊將軍許了孩兒屯長之職,正月初十孩兒便要到巡江監從軍了。”

錢豐站起身進了屋,從箱中取出一把彎刀,遞給錢磊道:“這把刀是為父當年從秦人手中所奪,給你了。”

錢磊起身雙手接過,抽刀觀看,刀身雪亮,輕輕一揮,有如一彎清泉漾動。

“好刀。”錢磊脫口讚道。

錢淼在一旁露出羨慕之色,想伸手摸上一摸。

錢豐伸手摸向空袖,回憶道:“為父的這條胳膊就是被此刀砍下,不過那名秦將也死在為父的槍下。磊兒,既然你意已決,為父也不攔你,萬事小心,別讓為父白髮人送黑髮人。”

洪氏“呸呸”吐著唾沫,罵道:“死老頭子,你胡說什麼。”

錢磊收好刀,笑道:“娘,有了這二十兩金,咱家的房子可以翻一翻了,家裡缺什麼趁過年添置上。”

洪氏包好金子,起身朝內室行去,邊走邊道:“你的年歲不小了,這點錢留到給你娶媳婦用,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

醉鄉居,孟龍符將頂樓包下,酒菜流水般地送上,歡聲笑語要將樓頂掀翻。

狐裘扔在席上,二十多名漢子輪番上來敬酒,孟龍符已經搖搖晃晃地醉了。

丁小七不捨地道:“老大,你真打算從軍,丟下僕等不管了嗎?”

“是啊,老大,從軍有什麼好,哪有咱們現在痛快,還是算了吧。”

孟龍符歪著身子坐著,醉眼朦朧地道:“愚大哥時常勸愚從軍入伍,愚不願與他在一起聽他囉嗦,巡江監的楊將軍是個漢子,他說的話極好,愚將來立功封侯一定不會忘記兄弟們。”

轟然叫好聲中,孟龍符又灌了一碗酒下肚。

丁小七看了一眼斜對面的何老五,總感覺他臉上的笑容不懷好意。

平日有老大替自己撐腰不用怕何老五,若是老大從軍去了,何老五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老大,要不僕跟你一起去當兵吧。”丁小七道。

何雄譏道:“丁猴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風都吹得起,也想去當兵。”

孟龍符搖了搖昏沉沉的頭,笑道:“楊將軍答應愚,可以帶十名弟兄一起從軍,小七願去當然可以。”

丁小七喜笑顏開地瞅了一眼何老五,道:“老大,僕跟你一起去當兵。”

座中有人嚷著也想跟孟龍符一起入伍,孟龍符滿口答應下來。

多數人卻默然不語,他們多是京口城中的地頭蛇,手下管著數十個青皮,哪會去從軍受苦。

江風凜冽,吹得俞飛披著的大氅翻飛,小船在京口下游的暨陽(今江陰)岸邊的荒灘停靠。

風颼颼從蘆葦叢上空刮過,發出“簌簌”聲響,一隻花鳥“撲稜”地飛出,俞飛眼疾手快,一箭將鳥射下。

撐船的嘍羅黃富飛跑過去拾起,舉著笑道:“大當家,有兩斤多重,晚上燒了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