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京口冷遇(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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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流而下,王恭的官船疾如馳馬,船頭插著青色旌旗在江風中烈烈作響。一路順暢無比,兩個時辰不到便從建康來到京口。
高平之地稱為京,北固山下的江稱口,故得名京口。東吳孫權築鐵甕城、置京口鎮,永嘉之亂大批士族南下在此僑置兗、徐二州,謝玄在此重建北府軍,戰勝前秦苻堅的百萬兵馬。
京口憑藉其優越的地理位置成為軍事重鎮,也是都城建康的東門戶,其地理和軍事上的重要作用無可替代。
京口原本為世家門閥掌控,淝水大戰的謝家主動退讓,孝武帝趁機讓宗室譙王司馬恬取代謝玄成為北府軍主帥。
司馬恬逝後,王恭取而代之掌管北府軍,已有六年時間。
千帆林立,百舸爭流,寬闊的江面上船隻往來如梭,楊安玄和劉衷並肩站在船舷打量著碼頭上熱鬧的情形。
劉衷多次到過京口,指點著廣闊的江面介紹道:“這一帶江面寬達四十里,北軍難以南下,而我朝卻能從京口出兵北伐,此為天然屏障。”
官船停靠在官府的棧橋,搭板鋪好,有人扶著王恭下了船。碼頭上有數十名官員在迎候,看到下船的王刺史,齊齊躬身禮道:“見過王刺史。”
王恭緊了緊身上的皮裘,淡然說了聲“免禮”,也不含暄,舉步朝一旁的牛車行去。
將要登車,王恭立住腳,像是剛想起,對著身邊的隨從交待道:“會稽王派了一批人隨吾前來,你將他們安置在官署後宅。”
楊安玄站在船上,看著王恭的牛車在輕騎的護衛下逐漸遠去,江風吹動身上的錦袍,寒意陡生。
等了片刻,方有人招呼他們下船。
此次會稽王共派來了八人,為首的是原度支侍郎盧壯,還有幾名王府的屬官,多是六七品,劉衷被委了九品令史官身,這些人來到京口具體的差事要等王恭安排。
從度支侍郎的肥缺派到京口來,雖然會稽王撫慰他說過兩年便派他到豐腴之地作太守,盧壯還是滿心不悅。
留下來招呼他們的是名八品從事,雖然笑得殷勤,卻透著假意,盧壯的臉陰沉下來,剛到京口王恭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
碼頭停著五輛牛車,盧壯一語不發地登車,喝道:“走。”也不顧身後的其他人。
楊安玄和劉衷同坐上一輛車,劉衷撩起車簾打量著窗外風景,道:“看來王刺史對我等不歡迎啊,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嘍。”
楊安玄微笑不語,王恭的表現可想而知,會稽王派些人隨他來京口,往好處說是溝通內外,往壞處說便是派了一批細作在身邊,芒刺在背的感受豈會好過。
楊安玄與劉衷兩人分到一個小院,三間屋,潮冷逼仄,來時連個火盆都沒有發。
劉衷怒道:“這有些過了,不知是王刺史授意還是他的屬官有意怠慢。”
話音未落,從隔壁傳來喝罵之聲,“啪”的聲響,不知什麼東西摔在地上。楊安玄與劉衷對視一眼,連忙出院去看究竟。
寶瓶門前已經圍了幾人,探頭探腦地往裡張望。楊安玄個頭較高,墊起腳尖往裡看。
這處小院正屋三間,還有廂房,屋角有修竹,簷下有鮮花,面積大了近倍,環境也更好。
盧壯站在簷下,指著階下的一名吏官罵道:“……狗眼看人的東西,本官不是貶謫,是奉會稽王之命派駐京口,這狗窩是人住的嗎?”
劉衷嘀咕道:“這裡是狗窩,那咱們的住處比狗窩都差遠了。”
那名吏官正是招呼他們的從事,捂著臉賠笑道:“盧侍郎,京口寒苦比不得京都繁庶,這已是官廨最好的院落,您若是不滿,僕去請毛別駕來。”
“滾”,盧壯氣勢洶洶地喝道。
從事揖了一禮,轉身出院,目光中露出恨色,楊安玄心想盧壯如此做派,剛來就得罪了京口的官吏,以後怕是寸步難行。
很快,楊安玄聽隔壁院中響起寒喧聲,毛兄的稱呼從盧壯嘴中說出,應該是別駕毛保了。
又過了片刻,有吏官進院招呼楊安玄和劉衷前去大堂赴宴。吏官禮數不缺,但面容緊繃,殊無笑意,盧壯這一鬧殃及池魚,連楊安玄等人也不為人喜。
酒宴擺在刺史大堂,案上四樣菜,鹹魚、冬葵、菘菜和蛋羹,一小壺酒。
王恭居中而坐,舉杯道:“京口比不得京城,諸位來此受委屈了,方才聽屬下稟報,多有招待不周之處,王某先飲一杯,當做陪罪。請!”
說罷,舉杯示意,一口飲盡。
酒水淡而無味,菜餚鹹淡不一,顯然沒有用心。
王恭敬過兩杯酒後,放下杯子道:“諸位是受會稽王之命前來京口,身份高貴,王某一時想不出如何安置。不妨先在官廨住下,熟習一下府中事務,屆時王某再做安排。”
盧壯在王恭面前不敢發橫,畢竟這位敢面斥會稽王,不過來前會稽王有過交待,讓他不亢不卑,據理而爭。
“王刺史,下官原是度支侍郎,對收支用度略懂些。”盧壯道:“下官來前會稽王有過交待,讓下官幫著王刺史打理青袞兩州的收支之事。”
王恭心中冷笑,財政收支是兩州執行命脈,他焉能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給盧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