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深、安遠為朝庭效力多年,才不過是八品,更不用說那些謀進無門計程車人。

袁濤僅憑一本小說編成的戲曲,就輕鬆得了八品主事的官身,著實讓人生嘆。

再想到趙牙區區一個伶人因替會稽王修建宅院得了魏郡太守的位置,捕賊吏菇千秋為驃騎諮議參軍,賣官販爵、聚斂財物,朝堂上一片烏煙瘴氣。

楊佺期舉杯將酒飲盡,想到這段時日的鬱悶,下定決定等年後找機會以病請辭,依玄兒所說以退為進。

楊育坐在楊安玄身側,小聲地詢問著定品之事。楊佺期今年七月才遷到堂邑,楊育需回新野定品。

過年後楊育便年滿十六,恰適定品之年,他滿心憧憬著能像堂兄那樣定為高品。

楊安玄應付著楊育,定為上品是可遇不可求的事,雖然陰友齊會繼續擔任新野郡的中正官,但要將楊育定為三四品怕有難度。

楊尚保笑道:“楊家與陰家關係密切,陰友齊是新野郡中正,安玄要替育兒在陰中正面前多說幾句好話。”

剛才問了幾句楊育所學的經義,楊安玄感覺楊育所學還算踏實,笑道:“七叔放心,年後愚帶育弟一起前去陰府給陰中正拜年。”

楊尚保大喜,舉杯笑道:“如此多謝安玄你了。七叔敬你一杯。”

楊育舉杯陪了一杯,滿是期待地問道:“玄哥,依你看小弟能定在幾品?小弟不敢奢望像玄哥那樣定為上中品,有個中上便滿足了。”

楊安玄真給問住了,按說陰友齊暗中相幫,定在五品、六品有望,如果楊育在品議的時候表現出色,說不定有點機會中上四品,看楊育的樣子,以為四品是囊中之物。

他聽父親說過,楊育處處以自己為榜樣,與人雅聚時自視極高,楊安玄看了一眼滿懷期冀的楊育,真不知他哪來的自信。

“育兒,不得無理,你讓安玄如何答你?”楊尚保斥道。他涉世多年,知道兒子有些為難楊安玄了,未定品之前誰能說得準。

旁觀者清,楊尚保知道兒子才學遠不如楊安玄,楊安玄幾首詩作、《小窗幽句》創下諾大名頭,育兒的幾首詩只是幾個好友間的互相吹捧罷了,差得太遠。

除了陰中正相幫,安玄還有郗刺史相助,自己總不能厚著臉皮讓安玄去給郗刺史求情吧。不過安玄答應向陰中正求人情,五六品還是有希望的。

楊尚保想著等楊育定品之後,能否到京中就讀太學,這樣育兒跟安玄走得近,將來情感自然與旁人不同。

年夜飯吃到戌時散去,楊佺期與楊安玄入內。

屋內袁氏、董氏帶著兩個女兒在守歲,楊漓和楊湫兩人縮在角落,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麼,不時爆出笑聲。

楊佺期的心情隨著笑聲輕鬆了些,笑道:“你們兩個小丫頭,今天怎麼不玩七巧板?等會守歲不要像去年一樣睡著了。”

楊湫瞟了父親一眼,滿臉不開心地道:“爹,你別搗亂,湫兒和四姐有大事商量呢,沒空理你。”

楊佺期“呵呵”,他從袁氏和董氏的嘴中得知玄兒準備開面館,請兩個女兒監管,給一成紅利。

雖然楊佺期對開面館不以為然,但對於兒子的用心還是很受用,這才是做哥哥的樣。

哪像安深那小子,離了自己居然敢私下納妾,還納的是妓樓女子,要不是那婦人有了身孕,非要將那女子趕出家門不可,讓楊家門楣蒙羞。

董氏奉上茶,茶是陰家所贈的碧春茶,得了楊安玄所教的製茶法後,陰家將今年新採的茶葉三分之一製成了新茶,除了送到建康販賣的,其他的都分贈了出去,楊家足足收到了數十斤。

楊佺期喝了口熱茶,酒意消散了些,問道:“安玄,你準備開面館了,可不要因小失大。”

這幾天吃著楊安玄派人送來的早點,也覺味道鮮美,不過世家子弟居然學商販去做生意,讓楊佺期有些不喜,若不是袁氏相勸,楊佺期早就想找楊安玄訓斥了。

楊安玄猜透楊佺期的心思,笑道:“孩兒哪有心開什麼麵館。不過漓兒、湫兒年歲漸大,孩兒想借麵館給她們添點嫁妝。麵館如果能開起來,還要族人打理,也算替族中謀條生計。”

楊佺期點點頭,道:“甚好。為父還怕你本末倒置,為了賺錢誤了學業。”

楊安玄佯做苦笑道:“孩兒來堂邑之前,車師還佈置了一大堆課業,讓孩兒回去作答呢。”

“車公天下名士,你能得他為師,是你的福分。”楊佺期捋著鬍鬚,滿意地道。

既然談到麵館,楊安玄索性趁機道:“孩兒準備年後在堂邑先開兩家麵館試試,如果生意還好的話再到建康開上幾家,然後是京口、江城等地。”

楊佺期捋著鬍鬚,淡淡地問道:“你盤算過一家麵館能有多少贏利?”

楊湫從旁邊跳過來,插話道:“爹爹,湫兒知道,除去成本一個月有萬錢贏利。”

“喔”,楊佺期有些意外,驚聲道:“能有這麼多?這可比農人種田強出許多。”

楊安玄示意楊漓上前跟父親解說,楊湫不時地插上幾句。

楊佺期開始還敷衍地聽著,越聽越驚奇,沒想到漓兒還精通典計之術,莫不是董氏所教。

董氏看著侃侃而談的女兒,心底滿是驕傲,那個總是低頭不語的女兒眉宇間滿是自信,長大了。

充滿感激地看了一眼微笑飲茶的楊安玄,董氏覺得自己應該寫封信把發生的情況告訴安遠,化解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