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琢接著她的話道:“以後進了瑞王府,我最多一年雕刻兩樣東西。以‘物以稀為貴’這個說法來看,我所有的玉雕作品,價錢只會越來越高。”

關氏聽了,滿頭的霧水,狐疑地問葉琢:“那你這是準備將它們當作嫁妝,帶到京城去,等漲價了再賣?”

“等師父回京,就帶三件去給大師兄賣。其餘的,以後看情況再賣。”葉琢道。

顧塵一皺眉:“我不是說了嗎?你的嫁妝不用擔心。這些年我東奔西走的。見到好東西都忍不住買下來,手裡倒也積了不少。除了宮裡登記在冊的。其餘的都給你,陪嫁的鋪子、田產我也叫霍寧長回去給你準備了。你手上不缺錢,何必跑到京城去賣玉雕呢?無端的生出是非來。”

葉琢將手中的簪子放下,搖搖頭道:“我成了親,當了靖安王妃後,總得跟京城裡的貴婦們走動吧?”

“那是當然。”顧塵就算很少跟貴婦們接觸,對這情況也是知道的。“每個府都有紅白喜事,或做壽訂親,到時候不光要送禮隨份子。還得親自去參加,少不了跟那些公候夫人打交道。”

“那我問你們,如果那些公候夫人或是出嫁了的公主拿出玉料來,叫我幫她們雕刻,我該怎麼辦?”葉琢又問。

顧塵頓時啞然。關氏和鄭曼文反應過來,臉上更是露出焦急擔憂的神色。

光是個聶家都這麼麻煩了。到了京城,那些豪門世家關係複雜,盤根錯雜,互相之間或有舊日恩怨,或因利益關係相護、相斥,遇到機會就你踩我、我踩你,爭鬥不休,豈不是更復雜?

雖說葉琢嫁過去就是靖安王正妃,地位尊崇。但在她上面,還有公主呢。那聶貴妃的女兒寧陽公主,可就嫁到了魏國公府。以聶家和葉琢的恩怨,她豈不逮著機會就羞辱葉琢的?

那些公候夫人年紀也長,沒準就跟瑞王妃有宿怨;或有女兒想嫁給杜浩然作正妃,偏讓葉琢這個地位低下的人佔了去,心裡不忿之下,也有可能給葉琢下絆子。

而羞辱葉琢的方式,莫過於請她雕刻玉器了。葉琢不答應,就是不給面子,會得罪這些貴婦;可答應的話,她又自降身份,將自己與工匠的地位同等起來。怎麼做,都討不得好去。

“你的意思是……”顧塵試探地問。

葉琢一笑:“如果不談錢,只談情誼,又是舉手之勞的事,她們方便張這個嘴,同時我也不好拒絕;可我的玉雕價錢非常高,高到小小的玉飾都要兩、三萬兩銀子一件,她們還好張這個嘴嗎?叫我雕刻又不付錢,就是佔了我的大便宜,會被人說閒話;給我錢,又是明著將我與工匠同等看待,直接打瑞王府的臉,王爺和王妃都不會答應。這麼一來,她們就只好偃旗息鼓,不與我為難了。”

“對啊,這個辦法妙。”關氏拍著巴掌叫了起來。

顧塵舒了一口氣,看向關氏和鄭曼文:“這下你們放心了吧?琢兒這心眼比誰都多,誰要敢欺負她,她立馬一個巴掌還回去,才不會吃虧呢。”

“師父,您這是損我還是誇我呢?”葉琢嗔她一眼。

關氏和鄭曼文呵呵地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顧塵拿起那支簪子,問道:“這樣貴重的東西,你還準備送給誰呢?最好少送人,否則就不值錢了。”

這樣的玉料,葉琢只花上一、兩千兩銀子買原石,就能解出一大塊;再雕刻成玉飾,也不用花太多時間。花費的心血和金錢不多,卻又價值很高,還是葉琢親手雕刻的,足見心意,拿來送人是最好不過的了。但送多了,霍寧長那裡,就不好賣了;貴婦圈這邊,效果就不大。

“那座玉山,是送給瑞王爺的;這對玉鐲。是送給瑞王妃的;兩塊鎮紙,是送給世子和二爺的;兩枝玉簪,是送給兩位嫂嫂的。其餘的人就不送了。”葉琢道。

“對,這樣妥當。”顧塵還沒說話,關氏就讚賞地點點頭。她老人家一輩子與鄰居和睦相處,人緣極好,在這方面最有心得。

“送給他們是應該的。”顧塵也很贊同。

“師父您喜歡哪個,儘管挑。”葉琢見顧塵拿著那隻簪子愛不擇手。開口道。

顧塵將簪子放下:“我啥也帶不走,就是拿了也便宜別人。”

葉琢心裡嘆息,伸手將簪子拿起來,插到顧塵髮髻之上:“沒準能帶走呢。留個念想。”

不過是支簪子,就算丟了對葉琢也損失不大,顧塵也沒推辭,任由葉琢將它插到了頭上。

葉琢又去將剩下的玉料翻出來,準備雕刻成同一花色的鐲子,配成一套送給顧塵。

在這溫馨而平淡的日子裡,二十天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