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伸昆剛從京城得到了一些不好的訊息,正是要鞏固後以靜制動的時候。楊建修雖是一縣縣丞,卻也是一個不能忽視的物件。又聽得自己的愛徒向親來的徒弟挑戰,聶仲昆自然要陪著葉家人一起去看看。於是叫趙松帶路,直奔了璞院的這座屋子裡來。

而坐在休憩廳裡喝茶準備看大戲的聶微月聽聞父親帶著一群陌生人進來,大驚,等她急急趕來時,聶仲昆已走到了這屋子外面了。見事態已無法阻止,而且這麼多人衝進去看到葉琢的醜態,總比她和聶博易帶著下人闖進去的要好,於是她也沒阻攔,跟著父親進了門。

所以此時屋裡的人除了葉家老兩口、楊建修及鄭氏,還有聶仲昆,聶微月,趙松、青竹以及一些下人。

聶仲昆是既驚且怒。

楊縣丞和葉家人來探親,卻發現自家的孩子差點被人強暴,而強暴的原因卻是被人下了春藥。這讓他如何跟人交待!聶家的名聲還要不要

不過,這不是重點。楊建修雖然是縣丞,但以聶家的權勢,他即便再不滿也不敢說什麼;葉家人更是一些平頭老百姓,隨便給點好處就打發了。他們還不至於對聶仲昆造成困擾。

重點是,一起被下藥並差點強暴了葉琢的,是杜浩然!

杜浩然是什麼樣的秉性,聶仲昆很清楚。當初杜浩然跟著師父到南邊來的時候,聶家為了拉攏他·送過無數的絕色女子去給他當侍妾,都被拒絕了。他絕對不是一個貪花好色之徒。恰恰相反,他是一個極自律的人。就算他對葉琢有什麼不一般的心思,他也絕不會做出這種不顧廉恥的事來。現在他變成這樣,唯一的解釋,正如葉琢所說,是被人下了藥。

那麼,是誰給他們下了藥?下藥的人想要幹什麼?這件事,會不會惹惱杜浩然·從而讓他拂袖而去,與聶府絕決?這件事,對聶家在南方的地位有沒有影響?

聶仲昆想到這些,就一陣頭大。

而楊建修、鄭氏和葉家的人聽到葉琢的這句話,又是另一種心情。

剛開始進來看到葉琢被杜浩然抱在懷裡時,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葉琢做了醜事,心裡又急又羞又惱;緊接著見葉琢掙扎,他們的羞惱不見了,心裡升騰起來的便是怒意,恨不得對輕薄葉琢的登徒子大打出手·這才有了葉予期舉起拐想要打杜浩然的舉動;而現在,聽到葉琢說他們竟然是被人下藥害的,憤怒之餘,一家人的心裡又生出一種害怕恐懼來。讓他們害怕恐懼的不是聶家的權勢,而是聶家的這所大宅子。這個大宅子是如何的陰暗骯髒恐怖啊?他家這麼能幹精明的孩子才來幾天就大病了一場,還被人陷害到差點失去清白與性命的地步。

這個地方,一刻也不能呆了。

“啊!”一聲低呼打破了屋裡短暫的安靜。

大家將目光都投到了出聲者的身上。卻是一個老嬤嬤。她此時正甩著手,一臉的痛苦。手上一個牙印極為明顯,牙印上還直往外冒血。而她的另一隻手,卻死死地按在一個穿紅衣的女子身上。

這正是錢嬤嬤和聶微月。

聶微月絲毫不理會錢嬤嬤·眼睛只瞪向了葉琢和杜浩然。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這屋裡的明明是趙松,怎麼可能變成了杜浩然?她千方百計地阻止葉琢接近杜浩然·怎麼變成了把她送到他的懷裡?

她轉過頭來,將目光投到了趙松身上。

趙松被她這兇狠的目光嚇了一跳,驚懼地後退了一步。

此時的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如果他不是忽然頭痛,此時在屋子裡與葉琢發生糾葛做出醜事的,就有可能是他!

“姑娘,姑娘······”錢嬤嬤顧不得手疼,急急拉了拉聶微月。有了上次直接承認下藥的事·她害怕聶微月此時又失去理智·不打自招,把事情都抖落出來。如果那樣·這事將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

知女莫若父,聶微月對杜浩然的感情和性子·聶仲昆最清楚。再加上葉琢和杜浩然被下了藥,聶微月又是這樣一副表情,聶仲昆哪裡還不明白這事跟自己女兒脫離不了干係?他輕咳一聲,對下人揮揮手:“先把杜浩然和葉姑娘送到大夫那裡去,把藥性解了再說。”

楊建修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他當官十幾年,常常給案件整理文件,就算不清楚眼前的事由,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如果把杜浩然和葉琢往大夫那裡一送,這裡再讓下人們把東西拿走,重新佈置一番,杜浩然和葉琢的事就可以有另一番說辭:只說他們倆人想要偷情,被人發現後就故意說成被人下藥,以推卸任,遮蓋醜聞。因為他們再也拿不出證據——那幫他們看病的大夫,也一定是聶府的,聶仲昆叫他們說什麼,他們自然就說什麼。待大夫說他們並未被下藥,再回頭來找證據時,香和點心早已被清理乾淨了。到時候只把責任往奴僕身上推,說他們太過勤快收拾屋子,葉家人和杜浩然便明知聶家人使詐,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