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謝雲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坐立不安時,從外面進來向聶博文稟報的小廝聶風救了他的命:“公子,車備好了。”

“我還真有點餓了,走吧。”聶博文意興闌珊地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杜浩然的反應,每次都讓他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很是無力。他此時只想用美食填飽自己的肚子,不想再跟杜浩然打機鋒。

三人出了門,正要上車,謝雲霆忽然“啊”了一聲,對他的隨從道:“我的扇子落在裡面了,趕緊去拿過來。”又對聶博文歉意地道,“對不住,在下這丟三落四的毛病,總改不了。”

“哈哈,你倒是跟我差不多。”聶博文拍拍他的肩。與杜浩然一比,聶博文此刻覺得自己無比地喜歡跟謝雲霆說話,因此態度倒比剛才要熱情一些。

這親熱的舉動讓謝雲霆頗有些受寵若驚。他張嘴正要說話,忽然看到路上迎面來了一輛馬車,半敞的車窗裡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他詫異地驚呼道:“姐姐?”

“小霆?”一個如銀鈴一般悅耳的聲音從車上傳來,緊接著聽到一聲:“停車。”馬車緩緩地在聶家坊面前停了下來。

“是我同父異母的嫡姐,她只比我大十天。我去跟她說兩句話。”謝雲霆轉頭跟聶博文和杜浩然解釋一聲,見馬車停下來,連忙迎上去。

一隻凝脂一般酥若無骨的纖纖玉指,首先出現在了車簾上。這隻手如此美麗,美麗得讓有禁不住遐想這隻手的主人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緊接著,車簾開啟,一個曼妙窈窕的身影娉娉婷婷地從車上下來。這綽約的身姿與優雅的動作是如此美好,讓人還沒看清楚這女子的容貌,便要為她喝一聲彩。

待得看清楚這女子的容貌,便是看慣了美人的聶博文,也禁不住呆了一呆。

只見這女子肌膚似雪,兩腮似桃,鼻如懸膽,口如櫻桃;輕掃的蛾眉之下,一雙如黑耀石一般漆黑明亮的星眸春水灩瀲,抬眸之間便見清波流轉,顧盼生輝。她頭上只斜斜插著一隻簡單的飛蝶摟銀碎花華勝,銀色的細珠隨著她的走動搖曳生輝;身上披著一件銀狐輕裘披風。銀白色狐毛圍在她的脖子上,越發襯托得她粉面含春,眸若星辰。

謝雲霆將那女子小心地扶下馬車,跟她說了一句話,便引著她走到聶博文和杜浩然面前,介紹道:“這是家姐。”又指著聶博文和杜浩然道,“這是南雲城聶家的大公子聶公子,這位是著名賭礦大師飛渡大師的高徒杜公子。”

“雲怡見過聶公子、杜公子。”謝雲怡優雅地斂祍福了一福,聲音如黃鶯出谷,比剛才在車上那一聲呼喚還要動聽幾分。

“謝姑娘有禮。”聶博文回了一禮。杜浩然也跟著隨意地作了個揖。

禮畢,謝雲霆問道:“天色將晚,姐姐這是要到哪兒去?”

謝雲怡淺淺一笑,解釋道:“眼見天氣轉冷,我急急地去廣能仁給能仁大師送寒衣,不想在那裡跟大師對弈了兩局,天便已這麼晚了。想起上次你說的那塊玉料,我便想順道去作坊將它帶回去,卻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們。”妙目看看聶博文和杜浩然,對謝雲霆輕嗔道,“聶公子和杜公子既到南山鎮來,你怎的這麼失禮,不把二位公子帶回家去好好招待一番,以盡地主之誼?”

謝雲霆頗有些惶恐地看了聶博文一眼,嚅囁道:“聶公子和杜公子是何等身份?我是怕冒然相提,惹得二位公子嫌棄。”

謝家姐弟兩人都這麼說話了,聶博文便是真嫌棄,也不得不拱手笑道:“謝公子這話可是說得我汗顏了。聶家雖然託祖蔭相拂,生意做的大些,但歸根結底,也不過一介商賈,跟謝家是一樣地位的人,何談嫌棄不嫌棄的話?”

謝雲霆一聽這話,欣喜道:“既如此,在下便厚顏邀請二位公子到家中坐坐。如不嫌棄,舍下有環境清幽的精舍一處,二位公子今天晚上便在我家下榻如何?”

這還真打蛇隨棍上了?聶博文忽然覺得有些牙疼。

商賈一說,不過是他的謙詞,是多年教養才使得他這麼謙虛一句。作為當今尊貴的皇貴妃的親侄兒,全國最大的玉礦開採權擁有者繼承人,聶博文自然是十分驕傲的,驕傲得連跟像謝雲霆這樣地位的人多說幾句話都嫌多餘。今天要不是杜浩然惹得他心情不爽,需要謝雲霆來調劑調劑,他根本都懶得理會謝雲霆,更不要說到他家去坐坐,甚至住下了。像他這樣的貴介公子,自有一套他自己的交往準則。跟什麼地位的人,說什麼樣的話,交往到哪一地步,都是有一定規範的。否則,那些小商賈們多給幾分顏色,就能開染房,到處吹噓他們跟聶家的交情如何如何好,藉著聶家的名頭耀武揚威,欺男霸女,這可就平白壞了聶家的名聲,為聶家惹來大禍。

(謝謝花羽容的打賞,謝謝基督山楓葉、我還有機會嗎、鳳舞御天的粉紅票。這本書雖然成績不好,但卻是唯一一本到下旬仍掛在新書月票榜上的書。這還多虧大家對泠水的支援,在此躹躬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