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入腦中的聲音渾厚有力,但略顯低沉,即使未見其人楚牧也覺得這個聲音來自一位孔武有力的男人,而且應該還是有些年歲的。

這讓楚牧感到有些意外,因為無論是之前顧斬的調查,還是剛才老鴇所言,幾次露面的都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細細品味男人的話更讓他覺得奇怪,如果拋開聲音本身,光聽那些話,會讓楚牧聯想到一個帶著金絲眼鏡下巴微尖的腹黑男的形象。

楚牧並不太瞭解傳音這個手段的特點,也不知道使用者是否是能改變聲音。

不過從對方的話中可以感覺出來,此人並非僅僅只是要和自己接頭的人,畢竟接頭人可能只是一個幕後人推到明面的白手套。

他說是他決定給自己下毒的,說明此人就算不是這件事的幕後主導之人,至少也是主導人之一。

“看到陛下能如此康健,我亦是欣喜不已!”老男人的聲音再次出現。

楚牧沒好氣的道:“你本來預計我快不行了麼?”

“相信陛下應該已經知道您身上中的是什麼毒了!”

“七色花!”楚牧冷冷的回答道。

“沒錯!陛下也應該知道七色花是當世最難解之毒,而且極易毒發。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本無加害陛下之心,當初下毒無非是想陛下幫個小忙。只是不想永平帝會突然駕崩,我們連頭都接不上了,更沒想到您會成為新的皇帝。真是因緣際會無可奈何啊!”老男人傳音嘆息道。

楚牧捕捉到一個點,接頭人稱先帝為永平帝,一般來說若是大文的人都會稱先帝,而只有異域之人才會去喊年號,難道真如當時顧斬所言,接頭之人是異域人士?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如此神通廣大,連我能登上帝位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呢!”楚牧冷笑道。

“陛下說笑了,我要是有那通天的本事,也無須為難您了!”

楚牧坐到桌子邊,思量著該怎麼來套對方的話,一個沒注意還差點把迷倒神女的水給喝了,“你也別謙虛了,今日能一步步把我引到這裡,你的本事也不小!”

“哈哈,陛下過獎了!偌大的天下,我又怎麼敢稱有本事呢!其實那一夜陛下涉險前來大悅樓接頭,其實我是知道的,我亦在現場!”老男人傳音道。

“哦?那你為何不現身相見!”楚牧蹙眉問道。

“陛下不記得那一夜京城戒嚴了麼?我雖冒險到了七星街,甚至看到了陛下將此女救出,正欲現身但被那陣打鬥所阻!”

接頭人所說正是那一夜,七星街上太后的侍女紫露奉命接人入宮被京兆府捕快所追擊,後來神捕營顧斬又至,一時間場面亂做一團。

“所以也請陛下見諒,本來就是不平靜的夜,看到那一幕在下實在是不敢輕易露面!”停了片刻老男人又傳音道:“那一夜看見陛下將此女救出,一時也不知其到底何人,後來見陛下與捕快纏鬥而她卻跑了。我便派人暗中跟隨於她,直到她躲入暗娼巷。而第二天我就聽聞了陛下即將登臨大寶,我是既喜又憂啊!”

“哦?喜為何憂又為何?”楚牧問道。

“喜的自然是陛下能登基稱帝,憂的是不知日後如何與陛下相見!”老男人傳音說道。

雖然屋裡除了昏迷的神女並無他人,但楚牧還是做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而且還有些鄙夷這個說法。接頭人腦子是有病麼?

給我下了那麼勐的毒,我當了皇帝他還能高興?

即使是沒看見楚牧的表情,但接頭人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反應,傳音道:“或許陛下不相信,但我是真心為您感到高興!其實您可以想想,從楚漢道開始,我就並沒有為難過您,甚至還資助了您入京的費用,雖然您沒有收,但我確實是表達了我的善意的。而且那一夜我們沒有接上頭,我馬上便將能抑制七色花的辦法送到了國子監您的號舍裡,雖然不好說如今您安然無恙是我的功勞,但還是那句話,我確實是表達了善意的,不是麼?”

楚牧懶得評論這種歪理,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不過您自從入宮,我也是真的憂,該如何接觸您呢!為了此事我也是經常夜不能寐啊!所幸我想到陛下也應該想找到我,我便從您的角度去琢磨此事,於是我猜想陛下會不會以為您身邊這位姑娘是我派來了?雖然我不知道那一夜你們二人說了什麼,但或許有這個可能!果不其然,我發現沒過多久神捕營顧神捕便幾次出入大悅樓,還在私下詢問這個姑娘和那一夜誰訂了聽潮閣!”老男人傳音中還不忘得意了笑了兩聲:“呵呵,於是我便派人將此女被關在暗娼巷的事稍稍放出了點風聲,顧神捕不愧是神捕營的人,馬上就尋著味找來了!”

“這麼說來,今日朕是被你牽著鼻子引來的了!”楚牧並不喜歡接頭人那種自鳴得意的語氣。

“其實我並不知道會不會是陛下親自前來,畢竟如今您是九五之尊,萬一來的是四維門的那些高手,在下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