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日餘暉撒在紅牆灰瓦之間,讓本就安靜的皇宮更顯肅穆。

楚牧終於知道永平帝為何下令每日傍晚在為公殿前的廣場上撒些穀物供雀鳥享用,因為偌大的皇宮實在靜的可怕,要是沒有眼前這些嘰嘰喳喳的鳥兒,楚牧或許會更加憂愁。

這個世上有一件很可怕的事,那便是等待。對於南黎南水的不臣舉動,楚牧在郭放舟的建議下,頂住了以張淵為首的強硬派的壓力,選擇用離間之計來冷處理。本來他信心滿滿,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他的心裡也開始犯了嘀咕。

楚牧知道,若是一切順利他便能大大的提高威信,可若是出了紕漏真讓南黎南水公開和西原結盟,那他必將面對排山倒海的質疑!

看著雀鳥無憂無慮的進食,楚牧甚至產生了羨慕之情。要是他也能如此安逸該有多好,可他實在是安逸不了,自己身上的毒還沒著落,瞽神醫和顧斬都沒來訊息,趙義博出發了好幾天也不知道是否順利。最讓他頭疼的還是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媽!

楚牧很清楚的記得,那天大經筵後西門言君失魂落魄離開文華殿的樣子,自己成為預言之子大概對她的打擊有點大。自那以後,楚牧就再也沒見過西門言君,不是他飄的連晨昏定省都不去了,正相反楚牧每天早晚和太皇太后單聊後,都會去坤德宮,只是西門言君每日都以身體有恙而閉門不見。

楚牧倒是希望西門言君真是深受打擊從而一蹶不振了。但他才不會抱這種虛妄的念頭呢!

西門言君何許人也?那是執子之手十六年的丈夫半夜駕崩,天還沒亮她就開始搞陰謀詭計的女人!豈會被輕易的打擊到!

她現在閉門不出,鬼知道是不是又在琢磨什麼陰謀詭計!

“啊!”楚牧愁的大喊了一聲,驚得正美美飽餐的雀鳥瞬間展翅四散。

楚牧抬起頭仰望著即將落山的太陽,不禁雙手合十心中暗暗祈禱“老天爺啊,你可一定要保佑這次南黎南水的事能順利解決啊!”

老天爺似乎是聽到了人間皇帝的祈禱,很快就給出了回應。

一坨還溫熱的鳥屎“啪”的一聲,砸在了楚牧白皙的臉上。

身邊侍候的毛愚嚇得趕緊掏出手絹要給皇帝擦拭,但被皇帝阻止了。

“這是什麼意思呢?老天爺回答‘食屎吧你’?”楚牧蹙眉揣測著上天的深意。

就聽說走狗屎運,有鳥屎運麼?

…………

中土的太陽落下了,山南的天也就黑了。

夜幕降臨,隨著最後一批信徒離開,僧侶們聚在金頂主殿當著金佛的面,像是交作業一般背誦著經文。

好像聲音越大,就真能被佛聽到一樣,僧侶們一個個扯著喉嚨喊經,遠到寺外都能聽見。也確實有不少南黎人習慣在這個時間來聽僧人們誦經,因為有傳聞說這是聖音,聽了有助於身體健康,所以每天晚上那些體弱多病的人都會圍在寺外。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聲音,甚至還有人聽了覺得很煩躁,比如此刻就身處在大金寺的孤男寡女。

孤男自然是大金寺尊貴的客人,狂野好色的桑巴法師。本來住在這陽氣逼人的地方,他就有點煩躁,還得忍受惱人的誦經聲。要知道他可是來自西原,一個無時無刻都有人唸經的地方,他聽得都快吐了,沒曾想到了異域還得聽。

正當他聽得快要爆發的時候,閣樓外傳來一陣芬芳,似曾相識的味道。

“聖僧!世子殿下的使者來了!”老住持在門口喊道。

桑巴舔了舔嘴唇,道:“請使者進來吧!”

閣樓的門被推開,桑巴就像貪婪的獵人看著即將走進圈套的獵物一般看著門外之人,門外之人又何嘗不是這樣的看著他呢?

一道倩影緩緩而至,暗香襲來讓桑巴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笑的很放肆,但如此放肆的聲音並沒有嚇退來人。

“見過聖僧!”

桑巴笑著問道:“我該叫你什麼呢,南黎世子的使者還是世子的女人?”

王扇也笑了,不過笑的並不放肆,還用摺扇半掩其面,回道:“看來今日聖僧並沒有要趕我走的意思!”

“哈哈哈,那一日事關重大,又是在佛像面前,你出現當然不合適了!今日就不同了!”桑巴撓著自己的托腮鬍子,看著身形曼妙凹凸有致的王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