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眼光即將灑向人間的時候,皇宮午門之外已經站滿了人。

今日是十天一次的大朝會,官員們早早的就候在了這裡。

竇鼎之來到時,大小官員紛紛拱手行禮,讓開一條路,無論什麼時候,首輔大人都應該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

遙記二十多年前,竇鼎之初登閣揆之位,第一次引領百官入朝,那時他何等風光,心中何其澎湃。而如今鬚髮灰白,曾經挺拔的腰板也有些佝僂了,對於百官投來的恭敬的眼神,也習以為常。

不過他的眼神雖然比起當年暗淡了許多,但眼光依舊犀利。

不過走幾十步的功夫,竇鼎之看似不經意的瞅了瞅向他行禮的同僚,只是一眼卻看出了大家今日微妙的變化。

十天才一次大朝,往日習慣晚起的官員們到了午門依舊哈欠連天睡眼惺忪,而今日不少官員眼神裡透著明亮,臉上看不到疲態,更有幾個官員站的遠遠的在那小聲嘀咕。竇鼎之便知道待會有人要在朝堂上搞事情了。

隨著午門之上的鐘聲響起,厚重的宮門緩緩開啟,百官自動分成文武兩邊,在竇鼎之的帶領下走進了皇宮。

其實按理來說,站在百官之首的除了竇鼎之還應該有武將之首大將軍趙義博,但這老頭一輩子不喜歡出風頭,打死不站為首的位子,甚至連武將那一列他都不願意站第一個。可最不願站的他,卻在朝堂上站的最久,縱觀有大文以來,還沒有一個武將能比他站的還久……

為公殿內,文武百官依舊就位,隨著司禮官一聲“皇帝駕到!”除了四位內閣大臣,其餘百官全部伏地而拜。

其實趙義博二十年前就被永平帝特賜免跪,但他還是跪了,雖然年紀大了膝蓋偶爾有些痠痛,但他跪的比誰都標準,腦袋緊緊的貼著地面。

楚牧緩步走了進來,坐在了龍椅之上,當百官起身後,赫然發現年輕的皇帝有氣無力,耷拉著眼睛盯著熊貓眼,一臉疲態。

站著的都是過來人,大概猜到宮中那些多美麗的宮女,皇帝昨晚上可能是有些放縱了。

楚牧並不知道自己被大臣們誤會了,自己確是一夜未眠,但可不是半夜笙歌去了,他現在這身體,剛放縱一下只怕就走了。

一個晚上他都在聽郭先生為他規劃的執政之路,如何一步步贏得民興,一點點在軍方佈局,聽的認真聊得暢快,不知不覺中便已拂曉……

司禮官行禮如儀的喊道:“朝議開始,有本奏上!”

竇鼎之首先站了出來,彙報各國請求來朝之事。這件事昨天小朝已經定下了,但這類大事,需要在大朝上走一遍程式。

“……各國仰慕天朝,望能一覯天顏,希望陛下懷憐憫之心,允許他們前來朝見!”竇鼎之說完將厚厚一沓各國的上表交給了毛愚。

楚牧原以為這是昨天商量好的事,今天就是走個過場,象徵性的看了看各國飽含真情的奏疏,就準備點頭同意。

哪知道一時間十幾位大臣站了出來。

“陛下,臣有話說!”

“陛下,此事甚大,不可草率!”

“陛下,臣亦有話說!”……

竇鼎之之前就發現了端倪,並沒有很驚訝,只是微微的扭過頭去,看了看站出來的都是哪些人。

不出意外的,左都御史王世堅和國子監祭酒蕭光盛肯定是站出來了的,這兩位什麼事都得發表點看法,唱點反調。

另外的人主要都是北派,也就是袁復那一派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