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竇鼎之很不爽,自己身為大文首輔,即使是弘法聖卿他都覺得親自接待有些跌份,因為在他心中大文是天朝上國,而西原是一個曾經被大文打的毫無招架之力的愚昧蠻夷之邦。可居然來的還不是弘法聖卿,而是區區一個紅衣法師(其實在西原紅衣法師地位已經十分崇高了)。

所以竇鼎之故意晾著諾切,這是傳遞一個訊號,雖然是我主動邀請的你們,但你們心裡要有數,你們並不是有資格能強勢的一方。

諾切冷冷的說道:“都說文國是禮儀之邦,讓人白等了十天,就是你們的禮儀麼?文國的首輔大人!”

竇鼎之聽到對方的話臉上毫無波瀾,無視了對方的抗議,直接問道:“為什麼不是弘法聖卿親自前來?”

“哼!你們這般無禮,幸虧不是聖卿大人親至!”諾切沒好氣的回道。

竇鼎之冷冷抬眼看著諾切,再次問道:“為什麼不是弘法聖卿親自前來?”

一瞬間諾切被有著強大氣場的竇鼎之看的心中發毛,但還是強作澹定,不過他不敢再繼續抗議了,回道:“你們中土人狡猾多變,誰知道這次會面是不是詭計,怎麼能讓聖卿大人犯險!”

“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文天朝上國,豈會幹出這種事!”竇鼎之不悅的說道。

諾切不知為什麼,明明自己剛才很生氣,可竇鼎之一嚴肅起來,不自覺的感到自己矮了一頭,解釋道:“和文國議和在聖境爭議太大,如果大家知道聖卿大人親自前往中土,讓聖卿大人何以自處?對議和來說也沒有好處!”

諾切這是實話實說,對於兩個敵對的大國來說,現在私下議和已經是十分敏感的事情了,無論是哪一方前往對方國家,都會被視為自我矮化。同樣的道理,如果現在西原請大文派內閣大臣級別的人前去議和,只怕大文也不會同意。

竇鼎之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也正是因為此他才主動出手,邀請聖卿前來,因為日後議和之事浮出水面,必然會引起朝堂乃至民間的議論和質疑,但如果以大文為主讓西原的聖卿前來商談,則是面子上先勝了一籌,可以大大緩解大家的質疑,有利於議和的進行也讓自己不會承受太大的壓力。

但弘法聖卿的處境和竇鼎之一樣,他雖有心促成和平,不過也不想背上自我矮化的罵名。

但又同時答應了會面,並派來了有相當地位而且是自己心腹的諾切,算是表達了自己的誠意。

“文國的首輔,您應該知道,即使派我來聖卿大人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諾切大聲的說道,朝著西方雙手合十又道:“這已經是聖卿大人極大的誠意了,如果您不接受,我可以馬上走,反正我也呆夠了!”

“誠意?一邊私下和老夫聯絡一邊指使馬彪刺殺英王,這就是你們的誠意?”竇鼎之冷冷質問道。

諾切當然知道馬彪的事,雖然一開始他並不知道,弘法聖卿也不知道,只是臨來前剛剛得知。

“文國的首輔,您應當知道聖境和你們朝廷一樣,有主和派也有主戰派,我可以保證馬彪之事和弘法聖卿毫無關係!”諾切嚴肅的說道。

竇鼎之蹙眉問道:“那是誰指使的?”

諾切頓了一瞬,回道:“這不是我能告訴您的!”

雖然諾切也不敢完全確定,但基本猜到了是誰在背後指使馬彪在文國朝中搞破壞,而且那個人是弘法聖卿的政敵,諾切更是恨之入骨。但這終歸是西原上層之間的鬥爭,他們斗的再厲害也是內部之爭,而竇鼎之是外人,諾切不會跟外人說出任何真相。

“我只能說弘法聖卿派我來便是有誠意和首輔共同促成聖境和文國的和平,而主戰派也有他們的想法和作法,如果文國的首輔您不願相信聖卿大人,那我想我們就沒有必要繼續談了,之前兩年的聯絡也白費了!”諾切說完雙手合十一副態度堅決的樣子。

竇鼎之雖然依舊臉色不悅,但他也不想之前兩年的努力白費,雖然過去兩年數十次的派遣中間人聯絡,只談了一個問題,一個讓人感覺很無聊但又是極其重大的問題——兩國如何互相稱呼。

大文過去一向稱呼對方是西原,而不是高原聖境。同樣的,最近幾十年西原稱呼大文為文國,而不是當年太祖大勝西原後,西原尊稱的大文天朝。

雙方經過十幾次的書信和口信,終於不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了,達成了一個這種方桉——各說各話,就是西原對內說文國承認他們是高原聖境,而大文對內說西原依舊尊奉他們為大文天朝,互相不拆穿。

而且這還僅僅是竇鼎之和弘法聖卿之間達成一致,以後是不是真的互不拆穿還不好說,但至少雙方同意進行下一個話題了。

“老夫要是不相信你們聖卿,就不僅僅是讓你在這等十幾天了!”竇鼎之算是同意了繼續和諾切會談,扶了扶鬍鬚,問道:“也不用浪費時間了,說說你們聖卿的意思吧!”

竇鼎之很清楚雖然來談的是諾切,但其實他只是個傳話者,來傳遞弘法聖卿的意志。

諾切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既然文國首輔開門見山,那我也就只說了,我們的條件很簡單,想要兩國和平就得歸還臨原城!”

此話一出,竇鼎之馬上皺起了眉頭怒視著諾切,但諾切這時儘量不露出懼色,強撐著表現出堅定的樣子,可突然他有些堅定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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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個一直默默看書的書生忽然抬起來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