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復的起身其實讓楚牧有些沒想到,這幾次和內閣諸公碰面開會,最喜歡和竇鼎之槓的是張淵。甚至早上兩人才剛在修身殿才剛頂了一把。

竇鼎之緩緩地轉身望著袁復,沒說一句話,似乎早已料到袁復會起身反對。

袁復嚴肅的說道:“陛下,首輔的意見臣不敢苟同!”說著察覺到張淵和高光義都還端坐在椅子上,好傢伙,這三個人什麼時候達成一致的!

袁復給楚牧的印象並不深刻,每次見面他也沒說過什麼話,不像張淵感覺隨時都要拍案而起,高光義總是唉聲嘆氣,讓人容易記住。

“袁大人是何意呢?”楚牧問道。

袁複本想一下把問題的實質挑明,看發現另外三人已經達成共識之後,便決定換一種說法,“陛下,首輔的用心自是良苦,可臣以為那樣不行!陛下剛剛繼位,正是要熟悉政務之時,內閣此時尤其不該代勞,若是日後陛下輕車熟路,覺得不必事事經由陛下,那時再交給內閣也無妨!”

楚牧聽了沒有馬上表態,他內心裡是肯定不想看完這些奏摺的,而且他知道就算看了,很多事他也看不懂。他的當務之急,是抓緊學習和了解大文的情況。連一十八道是哪十八道,各地長官是誰,國庫還有多少錢,兵馬有多少他都不知道,他怎麼批這些奏摺。

可袁復這麼一說,反而讓他無法拒絕了,總不能自己說看不懂或者懶得看吧。

楚牧不好開口,高光義的嘆氣卻及時的到來,“哎,正所謂欲速則不達!陛下此刻還有很多事不清楚,匆忙上手只會讓陛下疲乏,也容易出紕漏!”

楚牧轉頭看了看張淵,這老頭每次話最多,現在卻沒起來說話,便問道:“張大人覺得呢?”

張淵難得的也嘆了口氣,起身看了一眼竇鼎之,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臣覺得首輔的提議,不失為當下之良策!”

“哦!”楚牧有些驚訝,一是驚訝張淵贊同了竇鼎之的意見,二是以往最是喜歡講大道理的他,這次一點理由沒說,就一句贊成完了。

袁復並未放棄,又說到:“而且剛才首輔說道,這裡面有很多是官員們呈上來問候和表達對陛下忠心的奏摺,更應該讓陛下看看了,那都是天下臣子發自內心對新皇帝的祝福,我等豈可代為回覆!”

“罷了!正所謂讀書百遍其義自見,朕確實還不瞭解政務的執行和國事的處理,不過看看這些總還是有好處的!來人啊!待會把這些奏摺全搬回修身殿,晚些時候朕慢慢看!反正若有不懂之處,再請教諸公!”楚牧說道。

竇鼎之心中自是不悅,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袁復。

“既然如此,那也請陛下注意身體,有需要隨時可以召見臣等!”竇鼎之拱手又道:“但現在還有幾件事得商議一番!”

袁復皺起了眉頭,竇鼎之之前只說要和皇上商議國喪和登基事宜,怎麼還有事情要議?剛才奏摺之事,他已經看出另外三人事先透過氣了,如果繼續下去,保不齊會騙楚牧同意什麼事。

於是袁復不等楚牧反應,搶先說道:“臣觀陛下聖容憔悴,雙目泛紅,想必是這幾日忙碌得難以安寢,我看要不陛下先回去休息,晚上還得看那麼多奏章,有事我們以後再議!”

“次輔大人!”竇鼎之著重的說道:“讓陛下熟悉政務的是你,現在又不讓我們和陛下議事,次輔到底是怎麼想的?”

竇鼎之陡然拉高的聲調,讓御書房的氣氛緊張了起來。楚牧也不禁蹙眉,之前他倒沒覺得什麼,可現在隱隱感覺今天這會暗流湧動。

現在才剛剛下午,袁復卻說什麼要自己回去休息,而竇鼎之反應更是激烈,這事怎麼看都不簡單。

“國事為重,朕還不累,咱們接著議!”楚牧沒有表現出內心的疑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