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字的確是霧知惠寫過多遍,她非常熟練,運筆也很嫻熟,一筆一劃一絲不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對這些字胸有成竹,且有著很大的長進。

柳先生讓霧家的姑娘們一天寫十張字,每張字都只寫一個字,也就是說每天只寫十個字,三十天便是三百個字,霧知惠寫了幾個字,人便如入定一般,感覺不到周圍人的存在了,她的字遒勁有力,力透字背,與她的性格一般,剛正不阿,如銀鉤鐵畫,看得令霧耀不住地點頭。

寫了一張紙後,霧知惠正要鋪紙繼續,柳先生卻抬手喊停,“二姑娘,你不用寫了,我已經相信你了。不過,我剛才冤枉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為自己申辯?”

霧知惠看了一眼祖父,抿了抿唇,“無論什麼緣故,我拿不出作業來就是拿不出來,先生相信我是先生的事,我沒有拿出作業,就是我的錯,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好申辯的。”

“夏姐兒,你怎麼說?”霧耀看到霧知夏一雙明眸,問道。

“祖父,孫女覺得二妹妹言之有理,不過,在面對陰謀詭計的時候,我們若是一味地直面以對,不懂得躲閃還擊,令自己陷入危險境地,也不可取。君子,當出汙泥而不染,亦當明機巧而不用。”

柳先生若有所思地看向霧知夏,小小年紀,世事洞明到這般境地,著實令人驚訝。

霧耀點點頭,對霧知惠道,“你大姐姐的話,你都明白了嗎?”

“孫女明白了!”霧知惠到底年幼,抹了一把眼淚,淚汪汪地回答。

霧耀倒也沒有再批評霧知惠,反而道,“你性情耿直,甚像我,這沒什麼不好,但也要記住你大姐姐的話,無端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亦不可取!”

這也是對霧知惠的褒獎了,霧知惠含淚而笑,朝霧知夏行了個禮,

“多謝大姐姐!”

“二妹妹不必客氣,你我一府姐妹,血脈相連,原本就該守望相助,只是不該在府中相助。”

因為對付的也是一府的姐妹。

霧知夏朝霧知倩深深看了一眼,神色冷淡。

霧知倩雙拳緊握,警覺地看向霧耀。

霧耀淡淡地掃過她一眼,與柳先生叮囑兩句,無非是傳道授業解惑,一定要嚴厲,方能有成效,若姑娘們有違逆之處,當早早告知自己云云。

霧耀離開後,課堂又回到了往常的秩序,沒有人提霧知惠的字畫到底是誰汙的,但霧知夏知道,不管是老太爺亦或是柳先生,他們想知道,極容易知道,連自己都知道了,他們能不知道嗎?

對這個妹妹,霧知夏一向不放在心上,錢氏那樣的蠢貨,又能養出什麼好兒女來?

半天的課上完後,霧知惠和大姐姐一起離開。

霧知倩一個人和丫鬟一起回三房去,看著走在前面的姐妹倆,她恨不得撲上去把她們都撕成碎片。一直到下課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在所有人的眼裡就跟跳樑小醜一般。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一盞茶潑在霧知惠的書箱裡,把她的字畫全部都汙了,卻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

丫鬟紅柿一路提心吊膽,今日的事被老太爺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太太和姑娘肯定會把她推出去,她還能有什麼好後果?

“姑娘,老太爺會如何處罰姑娘?”紅柿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