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季節正是十月份,夏季的尾聲,但天氣還未來得及轉涼。

故而衣服,不適宜穿著太多。

夫人們大多身著綢緞做的半袖短衣,外套薄紗小衣,裙襬到腳裸或者微微觸地。這些大家的主母曾經也都是尹京各家的漂亮閨女。

姿色、修養、氣質,各方條件稍微差點,都嫁不進侯府、伯爵府這等貴族門第。

幾位美麗夫人圍著何雲霄嘰嘰喳喳說話。把年齡,生辰,屬相,個頭這種車軲轆話翻來覆去地問。就連看手相,也得每位夫人都摸著大手推測一遍,不然用她們的話說,是一定算不準的。

何雲霄是此地唯一的男子,又被一群大姐姐簇擁著,只好被動體驗一次“一覽眾山小。”

“姨娘!”何雲霄撐不住了,只得向張靜嫻求助。

張靜嫻乘機落井下石,“一會去見太后,要規規矩矩,不許亂說話!”

“全聽姨娘的!”

張靜嫻得了答覆,這才把何雲霄從姐妹們手裡拽出來,道:“自家沒有嗎?總來捉弄我家的公子。”

一位伯爵夫人道:“好心替小云霄看手相,怎麼捉弄他啦。”

與張靜嫻同為侯爵夫人的秦文墨則膽子更大一些,直接調侃道:“嫻兒,雲霄早已成年,如今都未曾約定婚事,我看,你才是捨不得的那個。”

張靜嫻道:“誰說我捨不得?今日我便是去請太后賜婚的。”

眾姐妹滿臉問號。

就連何雲霄也是一臉疑惑。

真娶孟清淺?怎麼可能?

姨娘,我那時是隨便說說的……你居然認真了?

秦文墨道:“請太后賜婚?後宮裡,哪有公主可嫁?”

張靜嫻道:“本朝的後宮是後宮,前朝的後宮也是後宮。”

幾位夫人都是家中主母,即便再不問朝政,也難免會聽丈夫絮叨幾句。前朝是有長公主,如今人家在龍椅上坐著呢。

長公主孟清淺是什麼地位,尹京誰不知曉?娶她,瘋了吧?

不過,這個話題倒是讓原本活躍的氣氛為之一凝,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

何雲霄的事情她們幾位夫人還能八卦一下,長公主的八卦誰敢亂聊?

大齊的爵位,幾乎都是用軍功換的。所以在座的幾位侯爵、伯爵家的夫人,誰家的丈夫不是武官家庭出生?如今這些在軍隊頗有影響力的武將血統,誰又不是依附在大丞相韓文辛手下?

說句不好聽的,她們八卦長公主,落了別人口實,便是被打壓的絕好藉口。

如今這位“女皇帝”,可不是當年和顏悅色的太后。

日晷隨著太陽轉動,緩緩來到申時初。

一行夫人,加上何雲霄這個大男人,規規矩矩地候在太后寢宮的外邊。

從未時中到申時初,幾人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了。

何雲霄習武之人無所謂,但他的姨娘和另幾個嬌弱的夫人就不太行了。

守門的太監只管守在太后門前,絲毫沒有憐憫的意思。

秦文墨站在前面,離太后寢宮的大門最近,她對守門太監道:“敢問公公,太后午睡還沒好嗎?”

太監瞧了一眼屋內,“太后的事,咱家不好去催。做臣子的,哪有勞煩主子的道理?你說是不是,寧夫人?”

鎮北侯寧易的妻子秦文墨於是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閉上嘴,繼續站著。

太后寢宮內,一名紅衣女子斜靠在茶椅上。

一頭長髮,一半做了髮髻,另一半則如瀑布般鋪灑在背上。

她全身的首飾不多,僅頭上戴著一對金玉雕琢的雙鳳釵子。配合一身暗紅金絲紋樣的衣裳,顯得莊重而高貴。

不過,即便是這樣出挑豔麗的服飾,也蓋不住她那一對丹鳳眸子散發的威嚴。

僅僅這樣便也算了,造物主偏偏又在這左丹鳳的尾巴後,點了一顆小痣。如此,便在威嚴裡藏下許多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