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百姓已定。

因窮困,根本點不起燈,或者吃不飽飯,只得早早睡卻,或許睡著了就不餓了。

然而地主大戶之中,卻隱隱傳來歡笑之聲。

比如袁府。

林著明上次夜闖過一次,點了一把火,但沒有殺成。

這袁舉人和地府判官做了交易,換了一顆心,本來心臟藏起來供奉了,輕易殺他不死。

袁府上下,又有鬼神盤踞,若再想以暗殺對其下手,只怕不易。

然而,今夜卻是不一樣。

因逢六月十五,太陰月圓,比往年更大,林著明沐浴著月光,卻是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偶爾窗門未關的百姓卻聽得一聲聲異響。

似乎有虎豹之聲,又似乎有竊竊私語,更好像聽到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老頭,外面不會是陰兵借道了吧。”

“別瞎說話,趕快睡覺。”

“啊~啊~”

淡淡的殺氣,驚得小兒夜裡啼哭不止。

貓咪發出炸毛的聲音。

看門的狗子躲著門後狂吠。

“何人調動兵馬,可向城隍報備?難道不知道,若無城隍允許,不準行軍借道趕路麼?”

夜遊神攔下去路,大聲呵斥,但卻有幾分色厲內荏的味道。

林著明呵呵問道:“貧道發兵討伐邪神,還要報備城隍?”

那夜遊神見著林著明這一支兵馬,雖然不足百人,但是氣勢恐怖,更帶著一股殺氣,比之城隍府的陰兵更加威嚴,帶著天兵天將的形制,但自帶的氣質,卻好像那些自煉的猖兵。

而林著明又氤氳在月光之中,看不清臉龐,但殺機更勝。

那股殺機幾乎凝聚實體,叫他出現幻聽:“殺!殺!殺!殺!殺!殺!殺!”

一連七聲吶喊。

“你等著,我回去稟報城隍!”夜遊神溜之大吉。

卻是林著明的寶劍嗡嗡作響。

徐彪呵呵一聲:“無膽鼠輩罷了。”

“夜遊神也算是正神。”林著明道:“走吧,不要耽誤了時辰。”

等著到了任府門口,就見著任鴻友此時也已經到了。

袁文傑於他有奪心之仇,滅門之恨,白日他披著畫皮做縣令,晚上卻已經脫下了畫皮,打算新仇舊恨一齊報了。

“主公!”任鴻友對著林著明微微行禮。

“鴻友無需多禮。”林著明見任鴻友官氣亨達,自身品階已經步入了七品鬼神之列,明顯是將這個江寧知縣的官位做實了。

“鴻友,可有信心做一做這江寧縣城隍?”

“若非怕威靈福王怪罪,鴻友倒是有一爭的想法。”

任鴻友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不過依然道:“今日還是先滅袁府再說。”

“好。”林著明冷笑道:“分明今年藉著兩場雨已經豐收,貧道本是為了蒼生黎民,結果卻給他們發財,不給百姓一分留有休養生息的餘地。”

“這個袁文傑,勾結鄉紳,哄抬佃戶租子,趁機放貸,弄得民不聊生……”任鴻友道:“這種手段,也不是他第一次做了,除惡務盡,今日必將其殺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