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女兒這麼心疼額娘,額娘開心著呢。今兒個,我也是有事找你……”敏容說到這裡,頓了頓,專注地盯著女兒說道:“璽兒,記得額娘與你說過的,關於你郭羅瑪法的事嗎?”

“女兒當然記得。他們……還是不肯原諒額娘是嗎?”槿璽見敏容似是有話與她說,索性也在軟榻上坐下,輕柔地安撫著敏容的背。

“不是……”敏容柔柔一笑,握住槿璽的小手,“他們……想要來接我們娘倆回去小住一陣子。”

“額娘不想去?”槿璽一語中的地問道。

“不是不想……選秀的日子快到了,你凝靜姑母託了郭羅瑪法,此次前去,必定想說服額娘讓你阿瑪出力……也不想想,依你阿瑪的性子,哪裡願意為納蘭家的遠房堂親做這些不切實際的通融?至於我,宜妃娘娘……就算性子再豁達,也不希望**再添新人……而我,也不想找她通融,不是我自己的兒女,我不會為任何人再去找她請託說情……更何況,選秀好比嫁人,不是眼前光鮮亮麗,就一定是好的……萬一……一個不好,會抱憾終身的……”

槿璽支著下巴,從她倒豆子似的絮叨裡聽出她眼下的心情異常低落,想必被前來傳話的人氣得不清。

納蘭家的勢利與無情,她已經見識過不止以回了。

正月裡隨敏容去納蘭家拜年,人沒見到,禮倒全數收下。

隔了幾日,納蘭家只遣了個嬤嬤來遞話,說老爺子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敏容一聽,又讓那人隨身捎去了不少上好的調理藥材,一干私房錢也全數貼入了納蘭家。

如此倒也罷了,畢竟血緣關係割裂不了。親情再如何淡薄,該慰問該孝敬的禮數,這些年來,敏容一概不少。

只可惜,在槿璽看來,這些禮數,就算是砸到河裡,也會蕩起幾圈漣漪吧,可入了納蘭家的口袋,沒有相應的回報也就罷了,時不時地還要上門來索取。好似便宜娘欠了他們似的。

只因她選擇了自己想要的婚姻?嫁給了她想要的男人?就該一輩子為這件事不停地補償他們?

夠了,也不想想當初他們是怎麼對她的!

生母早逝,在納蘭府裡受盡欺凌也就罷了。甚至還想將她嫁給六十歲的和親王做不知第幾房的小妾,只為了想給她那個不求上進的同父異母之兄長謀個好出路。被敏容請託宜妃求聖上指婚的旨意嚇愣之後,納蘭家上下均氣得揚言要與她斷離關係,當沒她這個女兒……親情的寡淡,最後如數體現在嫁妝上。

也因此造成了費揚古的誤解。以為敏容是不得已才嫁他為妻的。雖然他看重的並不是嫁妝的多少,可透過嫁妝,著實可以看出所嫁人家對女兒的疼寵以及對女婿的認同。

畢竟,哪個滿洲姑娘出嫁,沒有滿滿三十二抬以上的嫁妝?何況嫁的還是朝廷武將,二品大臣。可敏容嫁入費揚古府邸時,只有二十四抬,其中大部分還是鬆鬆垮垮的填充衣物,那還是敏容自己買的布縫製刺繡的出來的……

唉,槿璽思及此,忍不住握緊敏容的手,輕嘆道:“額娘,你為他們做得已經夠多的了,別再揹負著這些過往來委屈自己。”

“璽兒……”敏容輕嘆著轉回頭,“你明日陪額娘走趟納蘭家,半日就好,額娘想將話講清楚,此後,真的不想再為他們的事煩心了……”她輕撫著小腹,第一次,決定做出這個在她認為極度自私的決定。

“好!我會保護你,也會保護弟弟。”槿璽聞言慎重地點點頭。

“噗嗤”,沉鬱了大半日的敏容,被槿璽這句話給逗笑了:“你怎麼淨與你阿瑪一樣,執意認定額娘肚子裡的就一定是弟弟呢?難道不可能是妹妹嗎?”

“呵呵……額娘,這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認定他是弟弟,他就一定是弟弟……不信?咱們打個賭……”槿璽皮皮一笑,她確實希冀敏容這胎懷的是兒子,那樣,她才能心無旁鶩地在年滿二十五歲出宮後,放心地離開烏喇那拉府邸,闖蕩自己的自由天地……

“你喲!越來越鬼靈精!也不曉得都是從哪裡學來的說辭。”敏容輕笑著捏捏槿璽的鼻尖,疼寵地說道。

“無論從哪裡學來都好,只要額娘開心。對了,額娘,這些帖子裡的字我都認得了,改明兒再去琉璃廠買些字帖可好?”

“行啊,明兒個從你郭羅瑪法那兒回來就去琉璃廠。”敏容爽口地答應。女兒透過字帖練字識字,她有什麼理由不同意?

“對了,這陣子你兩個哥哥正忙著考國子監,別動不動就去打擾他們,有什麼不認得的字,儘管來找額娘。”敏容想到這事兒,趕緊吩咐女兒。

“知道了。”槿璽點頭應道。之前經常去找齊恪齊琛兄弟倆,也是為了掩蓋自己識字的真相。如今他們正為未來努力,她自然知曉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