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許久不見,一向可好?這回也是孟鏢頭與您同來罷?”

她抬起頭,就見這東安客棧的掌櫃正一臉和善地衝她笑。

“您還記得我?”她立時有點詫異,眉尾不自覺一揚,“我若沒記錯,上回來這客棧投宿,還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吶。”

“怎能不記得?”那掌櫃一拍掌,笑哈哈道,“一來,孟鏢頭每次來省城,都是住在我們這裡。見得次數多也就熟了,您是他家裡人,我自然有印象;這二來嘛,上次您在我們店裡住。還幫過我大忙哩,我若給忘了,豈不成個白眼狼?只我也是今日方知,原來小夫人您便是那稻香園的東家,這一回敢也是衝著那八珍會來的吧?”

花小麥沒料想他這樣好記性,興致一來,也很高興與他多說兩句,點頭道:“正是,今年這八珍會如此盛大,想必您這客棧。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說著便轉頭看看周圍的人,細聲道:“這些……也都是來各酒樓的人?”

那掌櫃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可不是嗎?八珍會年年都辦,似今年這樣熱鬧,還真是頭一遭,我們能跟著沾沾光。心裡也樂呵吶!要我說啊,多虧您想得周全,事先就來我們東安客棧訂了房,否則光是找住處,都夠您撓頭的!這兩天我都見著好幾撥了,一進門就急吼吼地打聽還有沒有空房——嗐,我們客棧就這麼大點地方。如今全住滿了,我總不能把他們安頓到柴房去,再想掙錢也不能辦這種事,您說是不?如今城中各家客棧房子都緊張,許多外地客商怕與人打擠,都提前離開了!”

花小麥在心裡猜逢過。今年的八珍會的規模,與往日肯定不可同日而語,卻沒想到竟能熱鬧到這地步,心中不禁有點犯嘀咕。

她倒不怕對手多,只擔心人太過擁擠。便容易生變故,可不要鬧出甚麼紕漏才好。

“您曾幫我們客棧的大忙,這次又來光顧,我雖不能做主免了您的房錢,卻能給您個大折扣。您與孟鏢頭只管在這兒安心住著,有事吩咐一句就成!”

客棧掌櫃寒暄了兩句,便走開去忙著招呼客人,待孟鬱槐等人從樓上下來,菜也陸陸續續上了桌,幾人趕了一天的路,都有些疲累,也不管是鹹是甜,草草吃過,便各自回房歇下不提。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用過飯後,孟老孃帶著興桃,與周芸兒和秀苗兩個進城閒逛,花小麥則同孟鬱槐一起去見了見薛老先生,問候之餘,也算是在他那裡應個卯,好叫他知道自己已然來了,定會在那八珍會上準時出現。

薛老頭是城中極有名的饕客,對於今年的八珍會抱足了期待,十分興頭地扯著他二人,將那八珍會十多年的歷史全都翻出來說了一遍,又告訴他們今年因為參與酒樓太多,這八珍會破天荒地要連辦兩天,直到臨近巳時末,才有些意猶未盡地放兩人離開。

天氣太熱,花小麥與孟鬱槐兩個都沒心思逛街,便回了客棧,在房中說話。

“你可覺得緊張?”

孟鬱槐靠在桌邊,勾唇微笑道:“連薛老先生這樣參與了多年八珍會的老饕都那樣興奮,可見今年的八珍會,正經是前所未有的大陣仗。我曉得你對於自個兒的廚藝向來有信心,汪師傅也同樣是個得力幫手,但畢竟是高手如林……”

“我有什麼可緊張?”

花小麥心中當然不可能半點漣漪不起,但在孟某人面前,她卻偏生要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得意洋洋道,“你也不打聽打聽,論廚藝,你媳婦我怕過誰?我……”

話還沒說完,就聽得外頭傳來敲門聲,酗計恭恭敬敬地道:“孟鏢頭,孟夫人,有訪客。”

訪客?他們在省城認識的人並不多,會是誰跑來探望?

花小麥與孟鬱槐揣著狐疑出了屋,不等下樓,遙遙地便看見客棧大門口站著個一身白衣的影子。

“糟糕糟糕!”那人顯然也瞧見了他兩個,指著花小麥哈哈笑起來,“斜刺裡殺出個程咬金,眼見著今年,我又要陪太子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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