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話 哄(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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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這一大家子人。園子裡終於算是靜了下來。尚未到晚飯時間。眾人難得地有了片刻喘息之機。
周芸兒在外頭偷偷高興了一嗅兒,也就回到了廚房,搗鼓了許久。端出一盞小湯盅,遞到花小麥面前。
“師傅……”她小心翼翼地道。“咱今天早上發好的乾貝和海參還剩下一些,白放在那裡太糟踐東西,我就做了個參貝湯,裡頭擱了點夏枯草,你喝兩口。是聽譚師傅說的,這個對有身子的女人挺好,他們家老大還在肚子裡的時候,家裡頭還算有兩個餘錢,他就弄這個給他媳婦喝。”
花小麥也曉得這的確是個很適合有孕女子吃的湯水,便接了她的湯盅,一個沒忍住,打趣她道:“我讓你明日去外賣攤子掌勺而已,你的膽子噌噌就往上長啊,這樣精貴食材,也敢下手了?”
“這個也不麻煩,把食材丟進去,看著火就行。”周芸兒便低頭笑笑,“要不我也不敢胡來。”
“那我嚐嚐。”花小麥很明白她是一番好意,舀了一小勺,剛要往嘴裡送,就見孟老孃像陣風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樓上雅間開門撲了下來,也不言語,動作快狠準,一把將湯盅奪了過去。
“娘你幹嘛?”花小麥給她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去看她。
孰料那孟老孃竟是壓根兒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抱著湯盅一徑跑進廚房放下,然後轉身又上了樓。
這可真是……怎麼倒像個孝兒一樣,耍起脾氣來就不理人?這都過了多久了,氣還沒消?
她有點無奈,想著自己是小輩,總得先低頭,便掃了在旁偷笑的春喜一眼,也跟到了樓上去。
推門進屋,那孟老孃正坐在桌邊,手裡捧兩塊布,似是正在做一件給奶娃兒穿的小衣裳。大概是因為不曉得這一胎是男是女,布料花色比較簡單,男娃女娃都穿得。
花小麥原本就早消了氣,再瞧見這麼一樣東西,心中便愈加覺得暖烘烘的,彎起嘴角來往孟老孃身邊一坐,輕言細語道:“娘還生我的氣?我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那日我說話語氣衝了點——可再怎麼說,您總得告訴我,為何搶了那湯盅便走啊”
孟老孃斜睨她一眼,嘴唇動了動,一開口,語氣又冷又硬:“你那學徒出師了?”
花小麥不明就裡,搖了搖頭:“沒有,不過……”
“沒什麼‘不過’管你把她誇得天花亂墜,她一日沒出師,我就一日信不過她,萬一哪一樣東西沒做熟,你吃下去鬧肚子,這筆賬我是不是跟她算?問題是她賠得起嗎?”
孟老孃沒好氣地嚷了一通:“還是那句話,你要作死,別帶累了我那小孫孫就行”
花小麥哭笑不得,唯有將語氣放得更柔,陪著小心道:“那我也沒辦法呀,肚子裡揣著一個,最近這段時間對吃的東西格外挑,也就您做的那兩樣,我吃著還覺得舒坦些,可您不是都撂挑子不肯給做了嗎?這有身子的女人挑嘴,您還能不清楚?您要是不信,自個兒瞧瞧,就因為這兩天沒吃著您燉的湯,我臉色都難看了好容易芸兒給做一碗湯,您還不讓喝。”
“滾蛋”孟老孃嘴裡罵了一句,卻終究是不自覺地往她臉上瞟了一眼。
“我錯了……”花小麥卻是不依不饒,將她的袖子一扯,“我那日不該兇蠻蠻地跟您說話,回頭想想,您也是一番好意,生怕我累著,可是都好幾天了,您那氣還沒消?要不您給我兩下得了,咱倆老不說話,算怎麼回事啊?沒我陪著您鬥嘴,您不嫌無聊?”
“你給我撒手”孟老孃一把將袖子給拽了回去,鐵青著臉道,“拉拉扯扯做什麼,沒見我正忙?再唧唧歪歪,我拿針扎死你”
到底是忍不住,又補上一句:“你爹你娘到底是哪方神聖,怎地就把你教成這樣?臉皮厚得賽城牆,我估摸著,只怕那針都扎不透”
廢話,臉皮不厚,哪能對付得了你?
花小麥在心裡嘟囔了一句,扁扁嘴:“那……我爹孃不是去的早嗎?橫豎我還有您這麼個婆婆,您教我不也一樣?”
“你……”孟老孃瞪圓了眼,死死盯牢她的臉,半晌一擰脖子,“算了吧,我沒那本事教你,你那一套套的話,說起來可利落得很”
“好吧,娘您不原諒我,跟我置氣,我也沒法子。”花小麥嘆一口氣,抱著肚子站起身開啟房門,“芸兒做的參貝湯,您不讓我喝,那我就不喝了,這會子我餓了,唯有自己去廚房張羅點吃食。唉,手腳沒甚力氣,隨便熬碗粥罷了……”
一邊說,一邊作勢要往樓下去。
孟老孃在她身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於心中反覆琢磨,突地把手中物事一丟,站起身來,惡聲惡氣道:“算我怕了你,你想吃啥?”
花小麥差點就噗嗤笑出來,回過頭一臉誠懇:“娘您不生氣了?”
“你鬧明白,我可不是為了你,是怕餓著你肚子裡那個而已,左右我就再忍你幾個月,你且等著”
孟老孃不答她的話,氣哼哼搶到她身前出門,蹬蹬蹬地下了樓。
……
雖然孟老孃好似有點不情不願,但這事兒好歹算是過去了,花小麥著實在心裡好好兒地鬆了一口氣。
忙過壽宴,廚房裡有那兩位師傅照管,覺得自己這陣子精神頭越來越差,她便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再去找那邢大夫給瞧瞧。
可巧花二孃,便尋上門來。
“鬱槐給找的那間鋪面,你姐夫去瞧了一回,說是各方面都挺好的,我想他一個大男人,未免有不周到之處,就預備再去看看。你若要去瞧那邢大夫,我便同你一起,也省得鬱槐再丟下鏢局的事——左右之前我懷著鐵錘時,你沒少陪我,好歹讓我著當姐的也盡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