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驚醒夢中人,花小麥細想一回,倒真覺得有此可能。(∑

總體上來說,火刀村乃至整個芙澤縣,都是個民風淳樸的地界,大多數居於此地的人都是善良熱情的,或許少不得有些自己的小算盤,卻並不曾存著那起害人的心。但與此同時,她也不得不承認,無論在哪個年代,無論是甚麼地方,都永遠不缺那佔不著便宜就算吃虧的貨色。

那日經孟鬱槐提醒,花小麥便仔細探了探那些想去醬園子上工者的底,果然發現,其中有不少人都只是為了趕在農忙之前掙兩個錢,等到地裡一忙活起來,十有**要顧頭不顧腚。這樣的人若是留下,將來怕是難免把醬園子里弄得一團亂,於是,便由孟鬱槐出面一一打發了,只從中選了三四個一門心思來幹活兒的人,與他們說好,翻過年後就來醬園子幫忙。

昨晚菜地裡那仇,保不齊就是有些人覺得未能如願,因此便懷恨在心,想要伺機出口氣!

呵,孟鬱槐在家時,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專挑著孟家只剩兩個女人時動手,還偏偏趕在除夕之夜,也實稱得上卑劣了!

只是……前段時間被孟鬱槐打發走的人,陸陸續續總有二十來個,一時之間,又怎能搞清楚放火的那傢伙究竟是誰?

這事光是在腦子裡想想都使人覺得發煩,花小麥忍不住便嘆了一口氣。經孫大聖這麼一提醒,春喜也醒過神來,摸著自己腮邊,若有所思道:“是了,醬園子請夥計這事兒,是在咱小飯館兒裡辦的,那幾日鬱槐兄弟打發走不少人,個個兒離開的時候,臉色都難看得緊。若只在心裡叨咕兩句,生一回氣。那也倒罷了,最怕便是有人心心念念要報復!”

她也不理花小麥等人是何反應,只管自言自語地嘟囔道:“這真麻煩了,那幾日在咱們小飯館兒出入的人可不老少,誰曉得是哪個起了歹心?要不,將他們一個個揪來問清楚?……這不合適,人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痛痛快快承認呀,那……”

花小麥聽得好笑,拉她一把道:“春喜嫂子。你這是生生將自己當成個女捕快了?”

“那怎麼了?”春喜理所當然地一擰脖子。“我曉得自己不是那塊料。可任是誰家攤上這等事,心中都不會痛快,我幫著想想轍,興許真有法子也未可知!”

旁邊的孫大聖聞聲便笑呵呵道:“行了。你們也不必在這兒瞎琢磨,更不必為此心煩意亂,鬱槐哥不在家,我這做兄弟的,該幫忙時就得出力。要我說,這事兒你們索性便交給我——嫂子,那幾日去你小飯館兒應徵的人,都是咱村兒的吧,你可還記得他們是誰?”

花小麥果真垂下頭仔細想了半日。頗為難地蹙了蹙眉:“那些個常在村裡打照面的,我還有點印象,但有幾個人我平日裡壓根兒很少碰見,名字也記不太清了……”

“無妨,不記得就算了。至多也不過是費點事而已。”孫大聖不以為意,十分寬厚地衝她笑笑,“這事且得花上幾天工夫,交給了我,你便不必再理,只等我把人提溜到你面前便罷。”

他彷彿胸有成竹似的,說完轉身就要走。

花小麥忙開口叫住他:“大聖哥,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但這事……算我多口問一句,你打算怎麼做?我是擔心,萬一鬧得動靜太大,沒逮著正主兒,卻反而驚動了他……”

“你只管把心揣回肚子裡吧。”孫大聖回身哈哈大笑,“說出來你或許不信,你莫瞧著鬱槐哥現下一本正經,可若論及套話捉把柄,他也是一把好手!幼年時,我沒少同他一塊兒廝混,也算學了幾招,或許派不上大用場,但對付兩個不要臉的小賊,卻是足夠了!你就踏踏實實過年,不消五日,我指定把那貨捉到你面前來!”

他說得篤定,花小麥也便不再羅唣,笑著將他送出門口,轉頭,春喜、臘梅、羅月嬌和周芸兒也都紛紛告辭,幾人站在門口寒暄了幾句,便各自回了家。

花小麥回到院子裡,抬眼便見孟老孃站在堂屋門口,有一下沒一下地朝她這邊掃視,似是想說點什麼,卻終是沒開口。

她低頭思忖一陣,便含笑走上前,指了指院牆,抿唇軟聲道:“娘,今日多謝您替我撐腰,雖事情十有**與她家無關,可您肯將我護在頭裡,我心中說不出地歡喜。前些日子是我不懂事,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往後我若做錯了甚麼,您教我……”

“少跟我扯那些沒用的!”孟老孃緩慢而清晰地翻了個白眼,聲音卻並不大,只低低地嘟囔,“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做,才會護著你,我護的是孟家人的臉面!那小賤人當初膽敢算計我兒,單憑這一點,就一輩子都別想我給她好臉!”

說罷,還往地上啐了一口,雄赳赳地大踏步邁進堂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