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花小麥倒真差點從椅子裡跌下來。

“怎麼怎麼,我就說讓你坐穩些,給嚇著了吧?”潘平安嘿然笑道。

花小麥沒空接他的話茬,腦袋飛快地轉了好幾個念頭,迅速生出個猜測來。

東子說,吳文洪前幾日去了省城,緊接著,潘平安也沒有準時回到火刀村,而現在,他歡天喜地跑了來,一開口就說有人要給她開醬園子,她是不是可以認為,這當中有某種聯絡?

敢情兒這就是吳文洪要送她的第三份禮?當真……太胡鬧了!

“那人是不是姓吳?”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直直望向潘平安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

“誒,你怎麼曉得?”潘平安一愣,隨即一拍腦門,“喲,瞧我這腦子,你與那人自然是認識的,他才肯給你出錢做買賣,若是素昧平生的,誰會當這冤大頭……哦不,誰會如此仗義?”

一不留神把真心話說出來了吧?花小麥瞥他一眼,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那姓吳的,是怎麼跟你說的?”

潘平安早等著她來問,立刻繪聲繪色地道:“你別說,我也覺得奇怪哩,他是如何得知我與你一塊兒做那醬料生意,又為何不來尋你,卻山長水遠地專程到省城找我?他說,曉得我與你在一塊兒賣醬料,問了問我生意如何,聽見我說,如今省城裡有七八家酒樓食肆都指明要用咱們的醬料,其中還有兩家是赫赫有名的大酒樓,登時便向我討意見,說是如果開個醬園子,這頭生意可會賺錢,我當然立馬就使勁點頭了!”

“哦,為何?”花小麥稍稍抬了抬下巴。

“這還不簡單?”潘平安言之灼灼地道,“咱們那醬料現如今雖不愁銷路,卻終歸是沒名沒姓的,既然受歡迎,就該儘快做大了才好,狠狠壓那安泰園一頭。咱現下是沒本錢,有心無力,但既然有人願意出銀子,為何不牢牢抓住這機會?那吳老爺說了,只要咱願做這買賣,買園子、添置傢什、請夥計……這些事都包在他身上,不要咱們操一點心,花一文錢,這擱在平日,是盼都盼不來呀!我說小麥丫頭,那吳老爺口口聲聲說你幫了他大忙,是他家的恩人,你與他究竟有甚麼交情,竟能令得他如此幫你?”

花小麥不想同他多做解釋,壓根兒沒接茬,徑自道:“平安叔,你不必再說,也莫想得太多,這事萬萬不可,我是不會答應的。”

潘平安面上神色便是一僵,嘴皮子也有點不利落了:“這是……為什麼,你唱哪出啊?這麼好的事,你……”

“我是幫過他家不假,但他即便要報答,凡事也該有個度,這太誇張,我是絕對不能接受的。”花小麥不容置疑地道,“我會自己和他說清楚,咱們的醬料買賣,往後該怎麼做還怎麼做——那位吳老爺,是否已離開省城?”

“他倒是比我還先離開省城,可是……”潘平安都傻了,結結巴巴地道,“眼前就擺著個掙大錢掙名聲的好機會,你偏生不要,難不成每月只賺那幾吊錢,你就滿足了?你這是……”

“平安叔您的意思,是看不上咱們這芝麻綠豆大小的買賣,往後不想再與我搭夥了?”花小麥蹙了一下眉,也懶得和他再掰扯,徑自問道。

潘平安頓時瞪大了眼珠子,訕訕笑道:“我哪會不想和小麥丫頭你搭夥?咱們不一直合作得挺愉快嗎?你做的醬料那麼好……只是這事兒,你就真的不打算再想想?”

“沒什麼可想的。”花小麥果斷搖頭,又道,“明日我得出門一趟,下個月該做多少醬料,都是些什麼種類,等我回來之後再說,煩您在村裡多留兩日。”

潘平安像是被人兜頭淋了一盆雪水,回來之前那滿心的歡悅,此刻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悲傷和失望,沒精打采地點了一下頭,也不願再多留了,慢吞吞下了樓離開,腳步都有點踉蹌。

這一整日,接下來的時間,花小麥也沒心思好好做生意了,比平日早了半個時辰關門,立刻迫不及待地回到家,直奔房中拉住也剛剛歸來的孟鬱槐。

“那吳文洪真是越來越誇張了,我原本就想找個機會將那些野味和菌子的錢還給他,如此正好,明日你就陪我去一趟青平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