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話 下套(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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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孟鬱槐站在門裡,聽到這話,眉間便微微擰了起來。
他娘一向與姓關的母女走得近,這些年,兩家關係委實稱得上是不錯。然最近這一年裡,他雖不常在村裡,對於關蓉的所作所為,卻也不時有耳聞。關蓉與花小麥各執一詞,都擺出受了委屈的架勢,且不說他原本心中就有一杆秤,時至今日,單論及親疏,他也自然而然地會更偏向於花小麥那一頭,大抵正因為如此,他這一向便甚少與關家人來往。
關蓉她娘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撞上門來,滿面慌亂,劈頭就扯住他求助,事情又與關蓉有關,說句實話,他內心深處並不太想管。
可若真是坐視不理……
“嬸子您先莫要著急,有事慢慢說。”他萬般不情願地自口中吐出這句話,盯牢了關蓉她孃的臉。
“我家蓉丫頭見這午後太陽正好,曬得人暖烘烘的,便同我說要洗澡,我便給她燒了水,看著她進了沐房。”關蓉她娘抽抽搭搭,眼淚淌了滿臉,“我料想應是無事,方才便進村去買了些針線,攏共花了總有一炷香的時間,回來之後,竟還不見她出來。我心中有些擔憂,便趕去沐房拍門喚她,誰料那門窗竟皆是從裡面給反鎖住了,她死活就是不應我啊!這人在裡頭都悶了半個多時辰了,也不知是何情形,再這麼下去……鬱槐你趕緊跟嬸子去瞧瞧哇!”
言畢不由分說,拽住孟鬱槐的胳膊就往隔壁院子拉。
她這樣又哭又說,含含糊糊的,孟鬱槐也沒聽得太分明,耳朵裡只撿著“洗澡”這麼一個關鍵點,心下立時起了兩分警覺。
他是常年習武之人,若打定主意不動。關蓉她娘如何能奈何得了他?這一拽,不僅沒令他挪動半分,反而自己朝前歪了一歪。差點跌在地上,孟鬱槐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這是怎麼了?”關蓉她娘心中亂糟糟的。忙抬頭望著他道,“鬱槐啊,這可開不得玩笑哪,你是家中獨苗,我也同樣只得這一個閨女啊!她自小身子便不好,若是有甚麼差池,我……你就跟我去瞧瞧。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
“關大叔不在家?”孟鬱槐不動聲色地往隔壁院子的方向瞟了一眼,“嬸子你也莫急,關家妹子未必就有什麼危險,你若實在不放心。倒不如趕緊去將關大叔叫回來,兩人商量著,也好……”
“啊呀!”不待他說完,關蓉她娘便是一個跳腳,心急火燎地道。“你大叔去了田裡啦!你又不是不知,我家那幾塊地遠得很,這來回跑上一趟,不把事情給耽誤了嗎?那蓉丫頭若不是身子病弱,我也不至於這麼擔憂哇!”
孟鬱槐目光便有點涼了。居然勾唇笑了一下,淡淡道:“既如此,不若我去代為跑一趟如何?我腳程快,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你……”關蓉她娘有些愣怔,將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彷彿不太敢相信似的,過了許久,方才雙手捂住臉,爆發出一聲嚎哭。
“鬱槐呀,你怎地……心腸竟硬到這地步了?咱兩家做了這麼多年鄰居,向來互相幫襯著,眼下我蓉丫頭遇上這樣事體,倘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心內如何過意的去?不過是求你去幫我瞧瞧罷了,這麼一點子小事,你都要推脫?”
她那嗓門著實不低,叫嚷得四下皆聞,左前方一戶離得最近的人家,院子裡似傳來些響動,彷彿正趴在門上覷探一般。
孟鬱槐將眉頭又皺緊了兩分,不願她吵鬧得太厲害,引來眾人側目,略一思忖便點了頭:“也罷,嬸子你莫急,我隨你去看看就是。”
關蓉她娘巴不得一聲兒似的,暗地裡長舒一口氣,立時扯住他袖子,將他拉到了自家院子裡。
這小院中此刻安靜得很,沒有半點聲息,修在東牆根下的沐房門窗緊閉,不留絲毫縫隙。孟鬱槐隨著關蓉她娘走過去,朝那門上打量了一眼,然後便緩緩伸手,碰了一下那已有些殘舊的門把。
關蓉她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右邊的眼皮不知何故,突突突地跳個不休,雙手雙腿也有些打顫兒,湊上前去叫了一聲“蓉丫頭”,見裡面無人應聲,便轉頭對孟鬱槐苦著臉道:“你瞧瞧,這可怎麼好!今兒正入了九月,天已不像前些日子那樣炎熱,我給她燒的那鍋熱水,隔了這麼久,不消說,指定早冷得透了,她那身子骨,怎生禁得住?”
她這卻也是真心有幾分擔憂,深怕關蓉在裡面出岔子,因此聲音也有些哆嗦,垂了眼只不敢看他。
孟鬱槐沒有說話,繞到旁邊,抬手稍一發力,又推了推那窗戶,卻是紋絲不動,像是裡面給什麼東西抵住了一般。
農家小院修的沐房大都以木板搭建而成,並不怎樣牢靠,至於那窗戶,更多半隻是在木板上挖出來的,聊以透氣而已,萬不至於緊密到這樣地步。他是習武之人,手上特意多使了些力氣,即使裡面被人給閂住了,也絕不可能推不開。
他心中隱隱生出了某種猜測,再看向關蓉她孃的時候,目光便銳利了兩分。
“嬸子,你不必憂心,我想辦法把門弄開,然後你便自進去瞧關家妹子是何情形。”
說完這句話,他便又走回門邊,順手將關蓉她娘也拉了過來,抬腿就是一腳。便見那本就有點搖椅晃的木頭門,整個從門框上脫離開,迅速朝後倒去,“砰”一聲砸在地面上。
“你……”他轉過頭,正要開口讓關蓉她娘進去,卻不料那婦人,像是受不了這樣驚嚇似的,眼皮驀地朝上一翻,撲通一聲跌坐地上,如同厥過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