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青桃?花小麥眉頭倏然擰了起來。

從今天一大早,她就始終覺得宋靜溪和這青桃之間有什麼秘密,可……她們到底在謀劃什麼?

還有,那白衣男子口中的“中秋月宴”又是怎麼一回事?

正思索間,青荷敲從棚子裡出來了,看見花小麥,又順著她的目光朝前張望了一眼,伏在她耳邊小聲道:“喏,碧月軒的棚子就在那邊,離咱們還挺近的呢!姑娘方才去涼亭送菜,應是遇上了那姓韓的吧?嘖,穿一身白衣,好做作!”

“你說那穿白衣的男人,就是碧月軒的東家?”花小麥眼珠兒一下子瞪圓了,偏過頭去緊緊盯住青荷的臉。

“可不是嗎?”青荷卻並未在意她的神色,點點頭,一把就將她扯進棚子裡。

宋靜溪對於這第一道俗葷的品評情況自是十分上心,追在花小麥身後不停口地問。花小麥心中揣著事兒,沒力氣與她敷衍,只淡淡應了聲“還算順利吧”,強打起精神來,開始著手準備那二珍膾。

將胭脂魚和鱖魚各自去鱗拆骨剖洗乾淨,剁掉魚頭,只留下腹部和背部最鮮美的部分,魚皮向下擱在案板上,隨即,花小麥便取出陶掌櫃特特花大價錢定做的那把刀。

魚肉細嫩極易破碎,在切片的時候需用快刀,說實話,陶掌櫃買回來的這把刀,從外表看起來真不像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好東西,那黑魆魆的刀口,簡直令人懷疑會不會異常鈍拙。然而,當她斜著刀口划過去,剛剛碰到魚身,那魚肉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刀鋒上彈了一彈,接著,一片薄如細紙的魚片便從刀側身軟塌塌地滑了下來。

“我的個老天爺,這刀是被鬼附身了吧?!”青荷站在花小麥身後探頭探腦地瞧,見此情景,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這也太快了!”

“不然我何必請陶掌櫃將它買回來?”花小麥並不回頭看她,低頭應了一聲,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倒是那宋靜溪,在青荷背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疾言厲色道“你莫要打擾她!”

胭脂魚的肉呈淡淡的粉紅色,一片片彷彿透著光,簡直喜愛煞人,那鱖魚片,卻是潔白玉潤,瑩瑩點點。兩種魚片一紅一白,交錯擺在白瓷盤中中間再塞上一朵紅心蘿蔔雕成的花,旁邊隨意襯兩片鄙葉,顏色嬌豔分明,精緻可愛,使人竟有兩分不忍去吃它。

快手快腳地擺好盤,花小麥又取了一個小碟子,在裡面放入蔥薑末、白梅、陳皮粉和一點豆醬油,最後,舀了兩小勺芥辣,與所有醬料調和在一起。

芥辣這東西,除了能夠解腥去味之外,更能將生魚膾本身的鮮美、清甜襯托得淋漓盡致。胭脂魚和鱖魚都是難得一見的上品,值得用最好的料來搭配,方不算委屈唐突瞭如此珍貴的食材。

魚膾是很難保鮮的東西,切好之後若不能及時食用,過不了多久,魚肉便會發黑,肉質變得綿軟,失卻了微脆的口感。花小麥動作利落地將所有工夫做全,又在魚片旁堆砌了一小捧碎冰,回身衝宋靜溪點了一下頭,立刻掀開薄氈走了出去。

她這道二珍膾做得極快,從棚子裡出來的時候,大多數的酒樓食肆還在忙碌之中。由於心裡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又偏過頭去,朝那碧月軒所在的棚子張望一眼,眉頭緊皺,咬了咬下唇,從胸臆中撥出一口長氣,快步走到涼亭之中。

方才那道搗珍,令得五位老饕評判都對花小麥有了些許印象,見她這麼快的時間又將第二道菜送了來,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探身朝這邊張望。

先前那位老者向盤中瞟了兩眼,饒有興致地一抬頭:“哦,二珍膾?旁人應付此類比試,為了彰顯自己本領高超,往往都會做那道久負盛名的‘金齏玉膾’,怎你偏生卻選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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