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掠過一陣勁風,須臾間捲到她身邊,脖子上忽然一緊,一條結實有力的胳膊將她攔腰攬住拖了上來,也不知怎麼滾了兩滾,她發現自己忽然坐正了身體。

唔……確切地說,是坐在一個男人懷裡。

孟鬱槐初初見她想去採那從顏色怪異的蘑菇時,就預備出聲制止來著,卻不知怎麼並沒有開口,後來見她果然如自己預想中那樣穩不住身形,眼看要滾下山坡,忙撲過來一把揪住了她的後脖頸,將她帶進自己懷中,拉回安全地帶。

因為事發緊急,他並沒有想得太多,可現在……

花小麥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孟鬱槐坐在地上,兩條長腿朝前平伸,而自己……則正好坐在他腿上。或許是因為緊張的緣故,她下意識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而他的手,則緊緊箍在她腰間。兩人靠得太近,她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他胸膛的肌膚,呼吸間全是強烈的男人氣息,混雜著淡淡的汗味,一陣接一陣地飄過來。

真是一個好姿勢啊!花小麥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原本想立刻掙脫,可腦子裡不知哪根筋抽抽了,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

她好像還從沒見過肌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呢……一塊塊兒像石頭似的,配上古銅膚色,彷彿全身上下永遠都充滿了力量。瞧著倒是不錯,但不知摸起來又怎樣?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鬼使神差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心口那塊特別發達的肌肉上戳了一戳,立時感覺到那人的肩膀抖了一下。

“……你幹什麼?!”孟鬱槐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震驚之情,耳根子燒得發燙,後脖子裡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半天,才低喝出聲。

“我……”花小麥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道歉,然而一個轉念,唇角驀地浮出一絲笑容來,低頭看了看他兀自摟在自己腰間的手,意味深長道,“那你在幹什麼?”

“我是為了救你!”孟鬱槐怒不可遏,狠狠瞪起眼睛。

花小麥歪了歪頭,一臉無辜:“可我現在安全了,你怎麼還不鬆開?”

話音未落,孟鬱槐就一把將她推開,呼地站了起來,像頭熊似的在她旁邊來來回回踱步,指著她的臉語無倫次:“你小小年紀,我還以為你是個……也對,你原本是花娘子的妹妹,跟她自然一個性子!”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說我姐姐的壞話?”花小麥眯了眯眼睛。

孟鬱槐深深看了她一眼,做了個深呼吸,竟迅速安定下來,撿起丟在一旁的野兔,轉身就往山下去。走了沒兩步,又忽然回頭:“你是不是想要那叢橙色的蘑菇?”

不等花小麥答話,他已經再度走到山毛櫸旁邊,不費吹灰之力將那一窩橙蓋鵝膏採下,徑直丟進花小麥的簍子裡,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很快消失不見。

從矮林子裡出來時,花小麥已經開始覺得後悔了。

好吧,她的確是突發奇想,想要逗逗孟鬱槐來著。這人平日看上去極其道貌岸然,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又跑到景家小院說了那番話,引得花二孃不快,捉弄他一下,也不為過吧?

可是……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一點。這個年代的人成親都早,孟鬱槐那個年紀,應當是早已娶妻生子了的,自己“勾搭”有婦之夫,會不會被遊街示眾浸豬籠啊?

而且,那舉動雖然算不了什麼,傳出去卻終究不好聽,萬一那孟鬱槐是個大嘴巴,逮住一個人就嘮叨一遍,她這張臉還要不要,花二孃的名聲又怎麼辦?

她忐忑不安地揹著簍子回到院子裡,意外地見東屋門開著,花二孃和景泰和似乎並沒有在“忙”,於是穩了穩心神,打算將自己採回來的橙蓋鵝膏拿去給花二孃瞧瞧。

可……不等她踏進院子,那花二孃突然從堂屋裡出來了,一看見她就單手叉腰指住她的臉,大叫一聲:“喂,小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