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戚玄醒了。

他本是武者,還是修為不弱的靈竅武者,照理是不會容忍一個敵我不明的人,欺身到他半丈之內的。

可他實在太虛弱了。

傷病,飢餓,衰退的血氣, 以及此前為避軍士,接連兩次用出家傳遁法。

種種相加,不僅讓他倒頭就睡,就連靈竅武意也來不及佈下。

眼見自己全力一刀被這人穩穩接住,短髮男人目中有凝重之色一閃而過。

正要出招,未料到戚玄左手一揮, 大片夾雜著沙土的枯葉襲向男人正臉。

這本是沒有血氣的街頭流氓打架時才會用到的招數。

可現在的戚玄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一招過後,他便明顯察覺到這人的修為不弱於之前的趙國軍士,也是靈竅初境。

且這人的血氣也是初境巔峰的模樣,他不是對手!

戚玄自知對於同境武者,他揮灑出的枯葉砂石除了濺人一臉之外,不會有其他多餘的作用。

七竅蘊靈者,感知比之先天武者不知強盛多少,就算不用眼睛,也照樣能捕捉到方圓兩百丈內的風吹草動。

不過闖蕩江湖多年的戚玄又豈會做無用功?

枯葉砂石脫手的下一瞬,戚玄左手五指連彈,數根細如牛毛的淬毒金針從他袖中飛出。

在獨門手法及靈竅修為的灌注加持下,金針速度極快,卻未發出半點生息,隱藏在大片枯葉之中,又是這般近的距離,常人根本難以招架!

金針出手,戚玄一把抱起並未棄他而去的女童,蹬裂身後廟牆,整個人如箭矢般朝門口飛掠而去。

是女童知道她逃不過這人的追殺,所以這次才沒有棄他而去, 將身家性命壓在他身上?

還是自己屢次出手相救,讓她知道了感恩,發現危險,想叫他一起跑?

戚玄不知道,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揣度旁人心思了。

若為俠義出手,何必在乎被救之人是否報恩?

若為挾恩圖報,當初又何必苦練技藝、踏入武道?

戚玄很累,他暗下決心,這是最後一次了。

此次過後,他要找個未被邪靈掠奪汙染的地方,歸於塵土。

這一生......

‘呼!’

狂風呼嘯,戚玄從極致速度中生生頓住,踩出兩個數尺深坑,周遭裂痕如網!

破廟門前,他差點與突然出現的軍士撞個滿懷!

“嘭”的一聲,戚玄用不及拔出的長刀與軍士硬憾一招,借力退到破廟一角。

另一側,肩頭傷口明明肉眼難見、卻是血流如注的短髮男人一邊偏頭朝肩頭吹出一口靈光, 一邊暴怒衝來。

看到門前多了一人, 不知敵友, 不敢妄動。

確切的說, 從男人忍受不住飢餓,又不敢找邪靈拼命,選擇讓妻子與自己融為一體的那天開始,他的世界,就只有食物和敵人了。

所以他追到近前,不敢率先動手。

‘鏘’的一聲,面目圓潤的軍士拔出佩刀,同樣並未動手,如難以逾越的天塹般堵在門口。

‘轟隆!’

天雷滾滾,雨,更大了。

戚玄放下女童,神色沉凝,心念急轉,苦思脫身之法。

女童緊緊抱著戚玄左腿,雙唇緊抿,不知在想些什麼。

先天可引天威,七竅蘊靈的靈竅,自然有著超出常人理解的玄奇手段!

靈眼,目受地靈,觀水一碗,可視八萬四千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