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以他一個成熟商人的眼光去看,這生意註定無法長久,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氾濫,同時老百姓玩多了,也會失去興趣,不像衣食住行,屬於剛需。

“後悔嗎?”他又問,大概覺得話沒說清楚,補充道,“沒讀書。”

說完仔細留意對方的表情。

這個問題很重要。

“後悔。”

李丘澤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嘴角泛起苦澀,不然他又何苦心心念念去讀書?

江海松內心訝異,十八歲的年紀,月收入兩萬多,依然後悔嗎?不動聲色道:“怎麼個後悔法?”

“讀書是成本最低的投資,也是門檻最低的高貴。”

江海松:“……”

在這兒跟我咬文嚼字呢?

不過聽聽確實全是道理。

“哪個名人說的?”

“沈從文。”

好像聽也聽說過,江海松扔掉手上的菸頭,用皮鞋踩滅:“既然道理都懂,當初又何必這麼亂搞?”

“最近才看的沈從文。”

這話讓江海松有點沒辦法接,不過大抵上相信了他是真的後悔。

“對將來有什麼規劃嗎,如果過幾個月、明年,擺這個攤不賺錢呢?”

李丘澤撓了撓頭,他貌似get到了一點對方的意思。

該不會是在為女兒把關吧?

我擦,大哥你的開明程度超乎我的想象啊。江湖傳言,你家那隻母老虎看到我恨不得吃了我,你咋不和她一條心呢?

搞同床異夢啊?

江海松之所以有這種行為,是因為那天曹成到飯店找他們,一番話中有一句,令他格外上心——

“小婉說了,她喜歡李丘澤。”

現在的情況是,他閨女喜歡人家,不是讀初中時的那檔子事,小婉還懵懵懂懂的,李丘澤寫份情書打擾她學習。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願意把天生的月亮摘下來給女兒,如果可以的話。

既然是小婉的選擇,也是十八歲的姑娘了,他尊重,不過有個前提,他必須確認這個男孩值得,否則他會堅定地與媳婦兒站在同一戰線。

“我不擺攤啊。”

李丘澤不由得挺了挺腰板:“我擺攤就擺這一陣兒,準確說擺完明天就結束,擺這個攤主要是想自己攥學費,九月份準備去外面讀書,雖然不是什麼正規大學。”

“擺攤攢學費,去讀書?”江海松大為驚訝,這是他完全沒料到的答案,“讀什麼呀?”

“技校唄,高考沒考,大學沒指望,只能讀技校,想著再怎麼樣也要學個一技之長吧。”李丘澤這話半真半假。

等上學之後,能學到東西最好,學不到他也無所謂。

這麼說自然是為了搏個好感,有些事情不好說,他這隻蝴蝶翅膀一扇,興許很多事情就變了,眼前這位將來未必就不是他的老丈人啊。

“有這個想法倒是好的。”江海松下意識點頭,隨口問道:“找好了,上哪兒讀啊?”

“浙江。”

“浙、浙江?”江海松陡然瞪大眼睛,一瞬間,他似乎全明白了。

原來如此啊。

困擾他有段日子的未解之謎,可算是解開了。

就說小婉如果真的想去學建築設計,覺得浙大比較好,完全可以和他們商量嘛,不敢和他媽說,這不還有我麼,怎麼一聲不吭就幹了這麼大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