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回 風波又起(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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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室自褚裒北伐失利之後,對北伐之事有逐漸消沉的跡象。
然如今中原失序,羯趙覆亡,淮河之北的州郡紛紛歸附,遣人向晉室投誠。眼見北方大亂,朝臣之中收服中原,還於兩都聲音漸起。
今日朝堂之上,只見會稽王司馬昱,在高臺之上立於一側,向晉帝司馬聃上奏道:“陛下,臣接桓溫奏表,轉呈陛下。”
晉帝尚且年幼,掌實權乃是褚太后,會稽王司馬昱為晉元帝幼子,已歷三朝,權勢穩固。如今朝政皆付於他。
只聞褚太后忙說道:“自先帝駕崩,會稽王,總理國事。吾孤兒寡母悉賴之,且聽會稽王之言。”
司馬昱只言道:“臣謝過太后。”
只見他面對眾臣,代為宣道:“桓溫表奏稱:羯胡相攻,我晉室之幸,今中原大亂,石祗已覆滅於襄國,冉閔踐阼,實乃我軍北伐之大好時機,今微臣提兵五萬順江東下,願入朝以商談國事。”
此言一出,眾人聞之大驚,一時之間朝野議論喧囂塵上。北伐之舉平平無奇,其關節在於桓溫帶兵進京。浸水殷鑑未遠,豈非是第二個王敦。
見群臣心中不安,只見司馬昱示意其親信撫軍司馬高崧。高崧會意上前言道:“陛下,會稽王,桓溫此舉於禮不和。託名北伐,然若朝廷不聽從其意,桓溫以其大軍清君側之民,入駐健康何人能當。此中厲害,微臣頗為擔憂。”
司馬昱只點頭道:“高司馬之言,言之有理。”卻見他假意斥責道,“然其以北伐之大道言於我晉廷,驟爾斥之如何可解?”
高崧身後一人閃出。“北伐大業,恰逢其實,中原動亂正是我等北伐大好時機,毋須假借桓溫之手,臣願摔揚州之兵親往。”正在眾人狐疑不得其解之際,揚州刺史,建武將軍殷浩上前言道。
司馬昱點頭稱許,然依然反問道:“殷刺史清明高遠,精通玄理,桓溫言之:少時吾與浩共騎竹馬,我棄去,浩輒取之,言汝不及他,素有輕汝之意。今如何對北伐頗為上心。豈非要與桓溫一爭高下?”
只見殷浩伸手一拱,邁步中央,說道:“今朝野危難,權臣建釁,臣在荒野,受衛將軍褚裒舉薦之恩,又逢會稽王傾力提拔。褚裒之逝,皆因北伐未競之事而抱憾而終。”
褚裒為官向有清譽,眾人聞之無不唏噓,簾後的褚太后更是潸然垂淚。
只聞殷浩繼續說道:“當此之時,羯胡衰微,吾定當克思圖報以奉晉室。況且,臣非一時興起,北伐之計,臣已有謀劃。”
會稽王只眉頭一揚問道:“哦?此中之謀,殷浩能與我眾臣預聞?”
只聞殷浩喊道:“謝尚何在?”
西中郎將、督揚州六郡諸軍事、豫州刺史、鎮守歷陽的謝尚出列,此時他已經回京述職,向眾位稟道:“故羯趙丞相,羌人姚弋仲,遣使來降。”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眾議紛擾,一人興奮言道:“姚弋仲,乃羯胡大將,平梁犢之亂可畏立有大功,此人歸降,我晉室國勢不能大振。”
謝尚只拿穩護板,說道:“不錯,如今中原大亂,羯趙喪亡。臣聞趙主石祗已梟首,傳首鄴城,毀於道旁。如今石琨敗逃而出,已入我晉境。”
謝尚只隱隱有些淚目,對眾人言道:“前次褚裒大敗,臣喪師失地,已是追悔不當。今敵寇來降,正是吾等一雪前恥之大好時機。”
一人激憤道:“羯人害我中原數十年,竟也有今天。陛下,臣聞冉閔屠戮石氏三十八人,只襄國餘孽,若石琨授首,石氏餘孽盡滅。臣請將石琨扭送健康,梟首示眾,以洩我中朝覆滅之恥。”
一人附和道:“不錯,我朝懷帝之辱盡皆石勒之禍,天道輪迴。”
群臣只喚道:“梟首,梟首……”
眾人群情激憤,只聞簾後褚太后只道:“只聽會稽王之意。”
會稽王只宣道:“梟首石祗,為我北伐大軍祭旗,以慰我晉室先帝之靈。”
眾臣收復故國之志已然被點燃,會稽王順水推舟道:“陛下,太后,今桓溫有北伐之志,已見其有立殊勳之心,然桓溫不臣之心日顯,此曠世之功豈能假借他之手,一旦北伐功成,我晉室以何為賞。今臣舉薦殷浩,為北伐征討大都督,厲兵秣馬,北擊冉魏,諸胡,復我晉室基業。”
眾臣只道:“臣附議。”
“不可。”一聲不合時宜的話語劃破朝堂整齊的北伐之意,只見是堂下的右軍將軍王羲之。
只聞他言道,“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查,非廟堂決勝不可輕出。今吾等草率行事,恐有兵敗受辱之禍。”
殷浩心中難平,只反問道:“王右軍,羯胡相攻,吾晉室之幸。如此大好時機白白錯失,豈非可惜。”
王羲之言道:“夫廟算決勝,必宜審量彼我,萬全而後動。吾晉室自渡江以來,祖逖北伐,庾翼北伐,乃至前次褚裒前次北伐,皆耗費資材無數而收效頗微,何也?皆因利乘便,乘釁輕進,而無廓清環宇之志。今三吳資竭於內,而軍破於外,吾誠恐又將徒勞無功,徒廢國帑。”
殷浩大為不滿,指責道:“未戰先言敗,王右軍,此言大謬!”
司馬昱素與王羲之親善,只見他打圓場道:“王羲之也是忠貞體國。”隨即卻轉色道,“然我晉室向有收服中原之志,桓溫雖有不臣之心,然北上收服中原失地,還於兩都卻是言之有理。吾輩若徒貪念於這江南富貴之地,不思進取,卻是讓人恥笑此大功豈可假手他人。”
王羲之只大急道:“會稽王,臣非有此之意。”
殷浩附和道:“會稽王明鑑,時不我待,此千載難逢之機,驟然錯過卻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