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下個不停,大地上的鮮血混著雨水彙整合一條條暗紅色的溪流在地上肆意的流淌。

“救命,不要殺……”倒伏在泥濘之中的魏軍將士,不斷的聲吟。

“嘶”利刃劃破喉嚨的聲音,這個聲音消失。

只見姚襄漫步行走在這戰場上,對下面的人喊道:“若魏軍還有生還者,格殺勿論!”

“是!”

那一日,魏軍遭遇燕軍騎兵突襲,具裝騎兵衝破了魏軍結成的陣型,魏軍死傷慘重。

其後姚襄所領的氐族騎兵衝擊魏軍的後衛部隊,加之新投降之胡人士兵戰意不堅定,雖然只有一小挫人,但正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魏軍的防線如雪崩般坍塌。戰至膠著之際,這暮春的暴雨不期而至。平原上只如一道道簾幕,天地之間也分割不明。

弓矢盡溼,軟綿無力,步卒只能在泥淖之中徒步與騎兵血戰,力有不及。加之先前逃回去的胡人細作,散佈流言,魏軍終究是敗了,敗了。

姚襄此時正在領人清點戰場,此戰雖然石趙一挽狂瀾,反敗為勝,但死傷慘重,軍中漢人毫不畏死,只因軍陣散亂之後已難和騎兵相抗,大部分被踐踏致死。但那個魔王,那個殺神卻一直是縈繞在他們胡人頭上的夢魘,是永遠不願驚醒的惡夢。

這時一個軍士來報:“啟稟將軍,沒有發現冉閔屍首。”

“沒有?!”雨夾雜著臉上血水留下,沒有人注意到姚襄臉上的抽搐,只聞他大喊一聲道,“給我快找,務必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軍士面露難色,只言道:“將軍,如今此地道路泥濘,雨越來越大,恐怕……”

姚襄大怒道:“少廢話,吾世受石氏大恩,其人屠滅石氏宗族,吾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快去。”

“是。”那人忙不迭的退出。

這時姚襄麾下的參軍權翼進言道:“將軍,如今我軍戰勝魏軍,只賊首尚未可知,末將愚見,當即可稟報我王,以振奮我趙國軍民。”

“權將軍所言甚是,如此,速速命人將捷報稟報我王。”

“是。”

不遠處,慕容霸和悅綰並馬而立,慕容霸言道:“悅將軍,如今趙軍大勝,可以引軍而還,為何對冉閔如此留心?”

悅綰歷三代燕主,久經沙場,也算是見過諸多名將能臣的了。聽到慕容霸提及冉閔,眉頭也微微有一沉,只看著前方屍橫遍野的泥淖,緩緩說道:“冉閔,石氏養孫,一代戰神,北攻燕國,南下晉室,蕩平內亂,所戰務必奮勇當先。你曾聽說汝兄長慕容恪與之交手。”

“聽得燕王講起,只因慕容恪兵少,未能擒住,使得冉閔全軍而還。”

悅綰略一思索,直視這片戰場,道:“若慕容恪所領之軍增加一倍亦是攔不住他的。你看過草原上的狼群嗎?”

慕容霸言道:“聽聞過,所謂猛虎難敵群狼,虎入狼群,有去無回。”

“不錯,然狼群雖狠還要頭狼帶,這冉閔就是那群頭狼。”

悅綰轉色道:“中原漢軍喚為乞活軍,顧名思義乞求而活,沒有冉閔就是一群狗彘。一群綿羊。僅能食些羯趙的殘羹剩飯。但是在冉閔帶領之下,如今已是百戰雄師,銳不可當,更在梁犢之亂中一舉蕩平高力。你可知高力乃趙國羯族精銳,當年匈奴突騎尚且不能敵。冉閔就是當世項羽,若不是魏國侷促在此冀州之地,倘若橫行天下實難抵擋。剛才我從趙軍口中得知,魏國鄴城已失,魏軍軍心意亂,否則吾輩怎能敵。”

慕容霸感嘆道:“自古都城一失軍心震動,然其行軍佈陣如此,排程有房有方。若非天公不做美,加之我魏軍具裝騎兵天下無雙,勝負難料。”

“此乃魏國之不幸乃我燕國之大幸。”悅綰只大笑一聲,一手撫在慕容霸的肩上,說道,“來,霸公子,許你大功一件,隨我去襄國取來那傳國玉璽。”

慕容霸笑道:“天命當移,既如此,這就謝過悅將軍了。”

悅將軍只對身旁的軍士喊道道:“信使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