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慕容翰飲藥就戮(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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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段先抱住他,忽又鬆開,說道:“我在宮外等你,你且去吧。”
“既如此。”慕容霸上了那平伯的車駕,“你且等我,我速速便回。”
華燈初上,已是掌燈時分,棘城的大街小巷裡都佈滿了花燈,集市上更是遊人如織,華服盛裝,車蓋相映。
城外的溝渠上,男男女竟相放置花盞,上面點蠟燭,隨著水流飄去。
城中富戶、王公的府前也競相爭奇鬥豔,花燈,帷幔,竹棚紛紛安置,訴說著主人的財富與品味。
城內,交通繁忙,行人密集之處,雜耍,賣藝的人競相炫技,如打擂臺。
只這一隊遼東來的藝人,表演刀槍劍戟,神色嚴肅認真,雖也有路人叫好卻也甚無歡喜,只是一味的舞槍弄棒。旁人喝彩之聲竟全無反應。
“盡是些怪人。”路人不解,暗自說道。
這些人選的位置也不甚熱鬧,只隔了幾個路口便能望到城中一處僻靜之處,那裡有一個深宅大院,只見其府院高聳,圍牆矗立。與之形制相反的卻是甚無裝飾,如今上元佳節,竟透露出一絲落寞。
那隊人眼睛緊緊盯著那府邸。
這個府邸就是建威將軍慕容翰的宅院,平日裡往來人物也少,此時更是府門緊閉,與這滿城的熱鬧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府中內室裡,慕容翰枯坐其中,對面的韓壽更是臉色陰鬱,一盞油燈亮著豆大的微光把這兩人的身影拖的老長,把韓壽的臉映的一暗一陰,更是顯陰鷙。
“將軍,我王殺心已顯,事不宜遲還請將軍速速決斷。”
案上兩封文書,一封是為燕王邀其進宮面聖,共敘兄弟之情,一封為韓壽所得密報,慕容評已在王城之中埋伏刀斧手,只待慕容翰入內,便依令行事。
慕容翰沉默不語,枯坐席上。
“滴、滴、滴”室內的銅壺漏刻,在不斷的流水。時間漸漸流失,莫約兩三個時辰過去了,月亮也漸漸升到最高處。
“將軍,事不宜遲,請速下決斷,成敗就在今夜,萬毋遲疑。”見到慕容翰還是紋絲未動,韓壽卻不能忍,大聲道,“將軍不為自身計,也為燕國計,那遼東邊民,守軍盡仰慕將軍,此時旗幟已立,將軍若棄之不顧,此遼東軍民皆為燕王所戮。慕容仁之亂殷鑑未遠,將軍。”
說罷韓壽從懷中拿出遼東軍,從金穆以下十餘位將領親筆血書,皆欲擁立慕容翰將軍為燕國之主,他們皆願拼死效命。韓壽緊握拳頭道:“崔益之死誠未報也?將軍忘了嗎?”
韓壽見慕容翰還不做聲,猛的握住他的臂膀。
“如今萬事皆備,只待將軍一聲令下。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將軍此乃上天助你登上燕王之位。”
“崔益,崔益。”只聽到崔益二字,慕容翰眼眶溼潤,自言自語道,“一刻未曾忘,性命相托豈可忘卻。”
“將軍,今夜你我一同……”韓壽見慕容翰意有所失,便放鬆警惕,湊近了些。
說是遲那是快只見其拔出佩刀,只插入韓壽腹中,
“你,為何?”韓壽驚恐的看著他。
“韓大人,鄙人自會隨你而去。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這殘軀早就不計生死了。”慕容翰還是緊緊握著佩刀,淡淡的說道,“若你要為亂燕國,我慕容翰絕不因一己私利背棄家國。”
韓壽已無生還之可能,卻見其迸發出氣力,“哈哈,將軍,我死不足惜,燕國不會平不會平,我遼東世人的血氣不會白流,這上元節是燕國最後的晚宴,今夜過後,再無你們慕容家,哈哈。”韓壽掙著血紅的大口,仰天長嘯,聲聲淒厲,臨死的哭嚎讓人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韓壽在地板上抽動了幾下,便再也沒了呼吸,慕容翰細細的擦著自己的佩刀。
“慕容翰接旨。”一內侍領宮中護衛,浩浩蕩蕩的站立在慕容翰府門前,與尋常傳旨不同,跟隨武士皆披鎧甲,手指陌刀,於這佳節之景格格不入,倒是無形中多了幾分肅殺。
慕容翰趕緊換掉身上帶血的衣服,整理整理衣冠上到門前,恭敬的跪在那裡道:“臣慕容翰恭迎聖旨。”
卻聞那個內侍扯者公鴨嗓子道:“燕王詔命:慕容故將翰,假託稱病,私習騎乘,且勾結亂黨敵國,意欲作亂。孤雖有好生之德,然翰背國叛主之意昭彰,今已查獲人證物證,鐵證如山。孤雖欲開釋前嫌既往不咎,然其徒叛國之行在前,如今背主之行在後。古云:‘羔羊,尚知跪乳受之,況人臣乎’?孤念兄為慕容族人,此生不復相見。”
只見後面跟著奴婢託著一個盤子,上置一酒壺和秬鬯,肅穆的站在他身後。
“將軍,燕王天恩,賜以金屑酒,快快上路吧。”
護衛也緊握著手中的佩刀,上元的花燈,映這胸前的陰光鎧分外血紅。
慕容翰緩緩起身,雙手微微顫抖的伸向前去,欲接那秬鬯。正在此時,外邊一陣喧鬧,卻見一人已經衝入佇列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