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汙穢的災厄之物已經出現在了周離的背後,劃破空氣的凌厲之聲讓人心存驚懼。漆黑的、扭曲的、充滿讓人瘋狂的物質遮蔽了天空,彷彿要將一切毀滅一般衝向了周離。

周離沒有理會,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行動。他只是背對著那恐怖的災厄,一動不動,彷彿放棄掙扎一般,靜靜地站在原地。

“靜。”

宛如山間清泉般清冽,卻又帶著不可逾越的威嚴。當簡短的音節出現在這座死城之中時,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與樓宇並肩的巨大怪物長大著口器,參差不齊的鋒銳牙齒顯露在空氣之中。虛假似乎在呼喊著什麼,卻沒有任何的聲音,在這連針落都能聽清的世界之中,虛假失去了言語。

猙獰的怪誕遍佈在天際之中,他們圍困著那毫無防備的二人。鋒銳的鐮刀,尖刺關節,沾滿暗紅色痕跡的口器,宛如蝗蟲般將周離與艾露瑪包圍的怪誕們似乎在振動著羽翼,卻只能停留在原地。

一切都靜了下來。

“虛假永遠都會害怕真相。”

周離,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

“就像你當時說的一樣,你,小看了十二刻,小看了文學之神。”

緩緩轉過身,看著那虛假充滿驚駭的面容,周離淡然地說道:“我也小看了他,我沒想到,私自離開神庭失去力量的托馬真依舊能對你造成如此致命的傷害,說實話,現在的我很尊敬他。”

“不,這麼說,也不對。”

搖了搖頭,隨後,在虛假震撼的注視下,周離說出了一個讓他無法思考的事實。

“如果我猜的沒錯,托馬,是故意被你殺死的。”

“我不知道你如何欺騙的托馬真,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殺死的他。但我知道的是,你一定是讓托馬真接觸到了你的靈魂,你本質的靈魂。”

虛假怔住了,這時他才反應了過來,自己殺死托馬真的方法是將他騙入自己的記憶,騙入黃金律法崩潰的瞬間,隨後讓托馬真永遠被困在那段記憶之中。在這個行動過程裡,自己必不可免的要對托馬真出示自己的靈魂,這是必要的環節。

但就是這個環節,讓虛假悔恨終身。他還是低估了托馬真,低估了這個失去權柄的神明。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只是瞥了一眼就快要瘋狂的“記憶”,被徹底封印在裡面的托馬真竟然抗住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要知道,在那段記憶裡,托馬真被折磨了整整數十個世紀。

在數十個世紀之中,托馬真那被放緩了無數倍的靈魂被困在了虛假的靈魂裡。在那裡提起筆,需要經歷一年的時間,他寫下第一個字元就耗費了五十年的光陰。在數十個世紀之後,托馬真在虛假的靈魂中寫下了至關重要的一行文字。

文學不可欺弄世人。

就是這短短的一行字,讓虛假失去了他最引以為傲的能力“欺騙”。

“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積蓄力量,虛假髮出了刺耳的嗡鳴聲,從艾露瑪佈下的靜之境中掙脫了出來。他自豪於自己殺死了一個神明,卻無比恐懼托馬真對自己靈魂的改動。而現在,一個更恐怖的真相逐漸被周離發掘,連虛假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時的托馬真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死亡。

如同接屍之厄一般,虛假的一隻觸手握住了另一隻鋒銳的尖刺,伴隨著四濺的黑色血液,虛假將一根宛如龍尾般粗長鋒銳的刺刃握在了手中。下一秒,那刺刃輕而易舉的切斷高樓,斬向了周離腰間。

“定!”

艾露瑪向前踱了一步,下意識地將周離護在身後。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掌上頓時浮現出了鬼魅的黑霧,那黑霧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瞬間纏繞在那根刺刃之上,隨後用力一砸,將刺刃嵌進了地面。

這一切都是艾露瑪下意識的舉動,彷彿自己已經做了千萬遍同樣的動作一般。艾露瑪感到有些恍惚,但卻又清醒無比。任何一個力量都會留戀原主人而去排斥新人,所以艾露瑪早就做好了與黑霧爭鬥的準備。

可不知為何,當艾露瑪接過了黑皇帝的權柄後,那些暴虐的黑霧沒有任何異動。他們就這樣理所應當的接受了這個新的主人,而且不存在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