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紀元15年12月1日

勇者周離於監視堡壘中被魔王託蕾亞襲擊,重傷,靈魂破碎,瀕臨死亡。

此訊息由十二刻宣告,並且,十二刻特意標註周離是受到魔王託蕾亞的襲擊才導致靈魂瀕臨破碎。這一次,十二刻沒有對艾露瑪發起任何聲討,僅宣告周離傷勢嚴重,希望能派遣生命教會的教宗前往救治。

艾露瑪批覆為:

拒絕。

當艾露瑪的批覆被十二刻公之於眾後,全世界頓時掀起軒然大波。對於艾露瑪,已經被輿論攻勢給攻佔的民眾已經開始認為她是一個荒誕無度的君主,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利不惜捏造假想敵瘋狂發動戰爭的暴君。當魔王託蕾亞出現的訊息被十二刻證實後,這些民眾本來都對艾露瑪產生了改觀,開始懷疑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暴君。然而這一次艾露瑪拒絕十二刻救治周離,直接讓輿論再度回到了十二刻那邊。

所有人都認為,艾露瑪拒絕讓十二刻治療周離,就是為了收回他手中的軍權。這樣也能說明,為什麼已經被專家認定為被消滅的魔王再度出現,這分明就是艾露瑪自己假扮的。

這一下直接引爆了全世界的言論,人們開始將艾露瑪當做是徹頭徹尾的暴君,荒誕無毒,渴望權利,同時冷酷無情。人們對艾露瑪的評價已經達到了最低點,此時,只需要一點點火星,就會引爆一切。

“艾露瑪···”

已經白髮蒼蒼的赫裡寧推開厚重的房門,在門的後面,一張水晶築造的棺槨放置在聖光之下。此時的艾露瑪正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棺槨中的少年。在聽到赫裡寧的聲音後,艾露瑪並沒有轉過身,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木奇想要見你。”

木奇先生其實和赫裡寧的歲數差並不大,因此二人在和艾露瑪組建了聯合帝國後一直都是以朋友相稱。他看著面前透露著疲憊與悲涼的少女,眼中不免閃過心疼,“艾露瑪,不要這麼逼自己了,十二刻···或許沒有錯。”

“或許吧。”

艾露瑪沒有再像往常一樣堅定,平日裡,一旦有人和她提議與十二刻言和,她都會以最堅硬的態度否決對方的提議。但這一次,她的語氣明顯鬆動了些許,這讓一旁的赫裡寧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神靈,周離確實無藥可醫。”

艾露瑪伸出手,纖細修長的食指劃過周離的臉頰。此時的周離臉色蒼白,臉上帶著平靜的笑意,彷彿迎接死亡一般無聲無息。可艾露瑪能感知到,在這近乎崩壞的肌體下,那無時無刻都在掙扎的靈魂。

魔王託蕾亞的那一擊並沒有殺死周離,或者說,她留手了,恰到好處的留手。她造成的傷害只有生命教會的教宗能夠救治,不,應該說是生命女神才能救治。如果繼續拖延下去,周離一定會死於靈魂破碎。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生命女神外,其他任何人或者神靈對靈魂都是束手無策的。畢竟生命女神所掌握的權柄囊括了玄而又玄的靈魂,所以,至今為止已經不下數十個人來勸艾露瑪與生命教會聯手救治周離。可不知為何,每一次艾露瑪的答覆都異常的果決。

不可能。

赫裡寧幾乎是看著艾露瑪和周離度過了這二十年,而且在最艱難的歲月裡,這個冷峻而又慈祥的老人一直陪伴著二人,就像他們的祖父一樣。而木奇先生也同樣如此,作為世界上為數不多的非戰鬥神賜,作為教師的木奇先生總會給周離和艾露瑪傳授令他們受益匪淺的知識。因此在周離和艾露瑪心中,這兩位就是親人,長輩一般的存在。

因此,在一次又一次相信了艾露瑪,並且無條件支援她後,赫裡寧經歷了周離遇刺的事件。日積月累的相處下,這個聰慧明智且有一顆真摯的平等之心的少年早就得到了他的認可與期許。而且,赫裡寧一直都知道,自己已經逝去的小女兒一直愛著的都是周離,因此赫裡寧早就將周離當做是自己的孩子。

而現在,失去了女兒的赫裡寧在看到那棺槨中近乎死亡的少年時,原本堅硬了一輩子的心也感到了酸澀。他開始想,如果十二刻真的能救活周離,也不是一件壞事。

所以,他聯絡到了木奇先生。他想讓木奇先生去勸一勸艾露瑪,讓她···想一想周離。

就在一老一少陷入沉默之時,房門再度被開啟。身穿筆挺制服,容貌透露著儒雅氣質的木奇先生緩緩走進房間中。他沒有第一時間和艾露瑪打招呼,而是走到了周離身邊,伸出手,輕輕覆蓋在他的額頭之上。

“靈魂崩壞···”

半晌,木奇先生收回手,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一旁的木奇先生此時有些著急,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老友沒有去勸一勸艾露瑪,而是檢查起周離的傷勢。

“抱歉,艾露瑪,我來晚了。”

這個一直在戰爭最前沿收集土壤材料,分析魔鬼氣息老人看向一旁的艾露瑪,帶著歉意說道:“讓你受苦了。”

“還好。”

赫裡寧發現,在木奇先生出現之後,艾露瑪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正當赫裡寧疑惑之時,木奇先生開口了。

“能抗住這麼多讓你屈服於生命教會的壓力,艾露瑪,你比我想象中要堅強無數倍。”

木奇先生欣慰地說出了這句話,隨後他看向一旁驚起預言的赫裡寧,開口安撫道:“老友,你別急。”

“我能不急嗎?!”

赫裡寧站起身,皺著眉,沉聲道:“現在周離的情況已經成了最危險的狀態,繼續拖延下去他的靈魂將會收到無法避免的創傷。現在,除了生命教會外誰也無法救治!”

“你說的對,除了生命教會外誰也無法救治。”

打了個響指,一層無形的屏障瞬間籠罩在了整個房間之中。看著有些驚愕的赫裡寧,木奇先生笑了笑,隨後對一旁的艾露瑪說道:“別怪這老小子,關心則亂,他就這樣。”

“我從未怪過赫裡寧爺爺。”

搖了搖頭,艾露瑪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也曾懷疑過自己,更何況赫裡寧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