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想殺我,我不見得就那麼想死。”

陳朝吐出一口白霧,任由體內白霧遊動全身,微笑道:“西陸,我也想看看你的人身之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西陸冷笑道:“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

陳朝笑道:“真不一定。”

西陸默不作聲,好似是覺得有些無趣,只是皺了皺眉。

陳朝緩慢拔刀,雲泥出鞘寸餘,天地之間,已有顫鳴之聲。

說起手中刀劍,世人只是流傳所謂劍修出手,一招一式之間風流至極,什麼劍身一動便有劍鳴聲不絕於耳,一劍遞出,更有一條劍氣長河牽動天地,這些好看又好用的招式大多都屬於劍修,像是陳朝這樣的武夫,不被加上粗鄙兩個字,便已經是了不得地稱讚了。

什麼風流出塵,和他們全部挨不上關係。

不過此刻陳朝拔刀,卻到底有了幾分風采,這位遠遠說不上出塵的年輕武夫心中默唸,拔刀之時,一頭黑髮被吹動,身上已經破碎的黑衫,此刻也是獵獵作響。

西陸好奇道:“怎麼?這會兒就要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了?想一舉斬殺我?”

陳朝默不作聲,只是隨著他拔刀動作,身後風雪之中,早有令人牙酸的聲音傳出,許多細微風雪在臨近陳朝的時候,已經被藏在風雪裡的細微氣息割開,變成兩半。

若是目力足夠,此刻定然能夠看到那些雪花被切開之處,切口極為平整。

西陸面無表情,只是片刻後,喃喃自語,“倒有些劍氣的意思。”

陳朝沒有理會她,只是仍舊緩慢拔刀。

之前聽劍仙柳半壁講劍道,知曉劍修要有一口氣在心中,但他當時對劍道一竅不通,哪裡有半點明白其中奧妙,可等到上了劍氣山,修刀鑄劍,他隱約從鑄劍之道上參悟了一些關於劍氣的事情,這才後知後覺,其實所謂一口氣的說法,不見得只是劍修,也不見得只是能用在刀鞘中養刀。

世間修士,其實不論派別,都該有這麼一口氣。

陳朝如今便是要憑藉這口氣,和眼前的妖族公主開啟第二戰。

第一戰裡,他處處受挫,被動挨打,可這第二戰,他不願意如此了。

天下間的武夫,哪裡有人樂意始終被動挨打的。

即便是困於局勢,也只是隱忍蟄伏,等待時機罷了,世間武夫,從來都該一往無前,至於後果什麼,全然不必考慮。

陳朝不願意再去等時機,想要任性一次。

這實際上和他一貫的行事準則並不相通,但或許是見過了小山宗那座震撼京觀之後,此刻的陳朝對於眼前的妖族公主,不願意再忍讓。

“拔刀?我不讓你拔刀,你又怎麼拔得出來?!”

天地之間,一聲炸雷驟然在陳朝耳畔響起,西陸不知道何時已經穿過風雪,來到陳朝身前,這位妖族公主臉色微白,手裡還提著一柄雪劍,來到陳朝身前之後,沒有任何猶豫,一掌拍向陳朝的手腕。

當初第一次見面,西陸不讓陳朝拔刀,那陳朝便拔不出刀來,如今難道又要上演當初景象?

此刻雲泥已經出鞘一般,雪白刀鋒早就已經出現在天地之間。

西陸這一掌拍出,卻尚未往前幾分,手腕之處,便已經莫名出現幾道細微血絲,西陸微微蹙眉,眼眸再次泛白,這才看到了肉眼很難看到的一幕。

眼前陳朝四周,無數刀光猶如實質,拖拽而成一條條醒目白線,橫亙在天地之間。

那種鋒利意味,不比一般劍修的劍氣差。

陳朝皺眉抬頭。

眼眸中的刀意生滅,瞬間已經有無數刀朝著前面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