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點點頭,但隨即又問道:“清水山聽著像個佛道之外的宗門?”

鋪子老闆哈哈笑道:“那客人可錯了,清水山乃是道門一脈,只是其中魚龍混雜,真要說起和道門的淵源,也沒什麼淵源,倒像是個雜七雜八的東西搭起來的臺子,他們的修行法子可說不上什麼道門正統,走得……要是痴心觀那邊真知道這座清水山說是道門一脈,說不定都得皺皺眉頭。”

鋪子老闆說了大半,但最後好似想起什麼,又閉上了嘴巴。

陳朝若有所思,知曉有些辛秘,這位鋪子老闆可不會輕而易舉地便告訴一個素未謀面的傢伙。

陳朝笑道:“先生看著好像是個讀書人?”

鋪子老闆抬了抬眼,自嘲道:“什麼讀書人,算是個落魄書生罷了。”

陳朝問道:“先生去書院求學過嗎?我剛從神都離開,離開之前,倒是看過那座書院。”

聽到書院兩個字,鋪子老闆來了些興致,但很快便搖頭道:“不曾去過神都,也不曾見過書院啊。”

陳朝又笑道:“聽說白鹿謝氏出了個了不起的少女,如今已經在神都被那位院長收為關門弟子了。”

鋪子老闆點頭道:“白鹿謝氏本就是白鹿州的第一讀書人世家,出個這麼驚豔的後輩,當真不足為奇,只是一下子便讓院長收為關門弟子,並且在萬柳會上奪魁,這就罕見了,白鹿州有此少女,也算是給整座白鹿州增光添彩了。”

陳朝說道:“我曾遙遙看見過這位謝氏才女一面。”

鋪子老闆連忙問道:“如何?”

“驚為天人。”

鋪子老闆哈哈大笑道:“像是你這般年紀的年輕人,對那少女傾慕倒也是理所當然。”

陳朝也點頭附和道:“這次來白鹿州也是想去謝氏門前遙遙看一眼,看看是怎樣的地方才能出這樣一位奇女子。”

鋪子老闆笑了笑,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眼瞅著和鋪子老闆混熟了些,陳朝這才問道:“敢問先生今日是否看見過一人帶著一對母女入城?”

之所以選擇這座書齋,自然是因為陳朝看中了這書齋的位置,位於城門處不遠,能夠看清楚進出城門的遊人旅客。

鋪子老闆卻是一怔,隨即笑道:“你要說是這入城的修士會不會帶著個男娃或者女娃,這多得很,只是帶著一對母女,我可真沒看到過。”

陳朝皺了皺眉,直白問道:“這帶著男娃女娃又是什麼道理?”

鋪子老闆瞥了一眼陳朝,默然無語。

有些事情,不好說,也不敢說。

陳朝沒有猶豫,掏出身上的錢袋子,裡面滿滿都是這些日子在外面山林裡殺妖攢起來的妖珠,分量不少。

鋪子老闆看著陳朝,忽然問道:“客人有親人遭難了?”

陳朝點頭道:“有個遠房親戚,是對母女,與我走散了,我之後得知,她們被人所擄,那人應該就在城中。”

鋪子老闆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才嘆氣道:“客人的親戚應當便是遇到清水山的修士了。”

陳朝一臉疑惑。

鋪子老闆壓低聲音道:“清水山的修士修行法子不是道門正統,而是一種特別法子,以一些符合他們所修法門的童男童女煉製而成藥果,服下之後,境界便能增長,正因為如此,這清水郡的百姓們,已經不敢生育了。”

陳朝皺眉道:“這不是邪道法子?”

“誰說不是呢?”鋪子老闆小聲道:“只是誰來管?朝廷?天高皇帝遠的,神都的那位陛下即便知道這件事,難道能親自處理這邊的事情?至於這些地方的鎮守使也好,還是天御院的修士也好,連個妖物都應付困難,還敢招惹這些方外修士?”

他的聲音裡有些無奈。

陳朝點點頭,對此他也自然明白,大梁朝雖然國力蒸蒸日上,但若是說大梁疆域裡每一處都是太平盛世,還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至於客人的親戚,只怕那對母女,做孃親的估計已經遭了毒手,至於小女娃,只怕如今也變成藥果了。”

鋪子老闆揉了揉眉頭,這些事情,他每日不知道要看到多少,但除去看著之外,還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