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宗主高大的身影在雲海裡,此刻的他的確便如同一座高山,在雲海俯瞰眾生,而對面來的那一劍,則是如同大潮,要想將自己淹沒??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這份本事?

天底下的劍修,哪個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以往沒有這麼個機會,但如今,機會就在面前,不去珍惜,那是不可能的。

失望回山的孟桑山回到劍宗之後,就打上了焦新臣那幾罈子酒的主意,之後數年間,他一共騙得三壇,後來焦新臣後知後覺知曉此事之後,便再也不輕易將自己剩下的那幾壇酒拿出來。

他另外一隻手,握住劍柄,不斷出劍,一道道劍氣從劍尖吐露,而後纏繞在一起,最後形成一柄數丈之長的飛劍,朝著遠去掠走。

恐怖的劍光不斷閃現於雲海之間。

但後者卻很快點頭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你那劍經我不要,但若是你輸了,我在這邊喝酒,你就只能看著。」

孟桑山沒有反駁這件事,只是說道:「那小鬱呢??練劍之後,可曾在同代劍修手下敗過?」

事實也是如此,在片刻後,鬱希夷掌心已經多出一條傷口,鮮血淋漓,他卻好似渾然不自知。

焦新臣面無表情道:「他雖說只差臨門一腳,又選擇了讓宗主做磨劍石,助他推開那道門。但是宗主明顯將此事當真了,如今壓下境界要和他一戰,這小子,只怕凶多吉少。」

少年仗劍,本就該意氣風發。

就在鬱希夷再次起勢要再遞出一劍的時候,對面的劍宗宗主卻是搶先一步,一步踏出,如同一場大風呼嘯。

徐白點頭笑道:「是徐某淺薄了,想來鎮守使大人對於那位謝姑娘,也是事皆知曉,不知道何日大婚,徐某也想討杯喜酒喝喝。」

就像是那些田地裡的莊稼漢子,種了一輩子地,什麼時候該

播種,什麼時候該澆水施肥,都一清二楚。

前朝有詩家便說過此景。

陳朝反問道:「劍宗宗主橫空出世之前,難道世間沒有一位至強劍仙?在那位劍仙傲視群雄地時候,你們就無比篤定劍宗宗主一定能勝過對方了?」

「別說是同代劍修了,就算是咱們這些倚老賣老的老傢伙,他可也沒有輸過。」

陳朝笑道:「不過她偶爾也會按著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徐道友這麼做,然後就會忘了若是徐道友真會這麼做,甚至想著這麼做,那就不是她所向往的那個徐白了。」

這兩人糾纏小半輩子,之後幾乎同時踏足忘憂,成為劍仙,再之後,或許是年紀漸長,心境開闊,也或許是因為別的,總之兩人便不視作對方為敵手,反倒是成為極好的朋友。

劍宗宗主和鬱希夷的一戰,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在說完那句話之後的鬱希夷根本不去管旁人是否反應過來,便已經提劍而去,這位年紀輕輕便已經踏足忘憂的劍仙手中飛劍野草顫鳴不已,倒是沒有畏懼的意思。

你這年輕後生,雖說憑藉天賦也能種出不錯的莊稼,但始終是種地的時間太短,許多情況,尚未清晰。

這些年世間流傳最廣的說法是痴心觀裡出了兩個天賦相差不大的年輕天才,外界傳言道門雙壁,一時間傳為佳話,而早些年,實際上劍宗也有過類似的說法。

焦新臣思索片刻,好奇道:「果真願意把那東西都拿出來?」

「自己想法,想著對方是為自己好,所以便不好說,但你也須告知對方你這般不開心才是。」

修行路上尚且沒有修行時間長一定最強,對某些事情的認知上,也沒有這個道理。

陳朝笑著說道:「那徐道友是否想過她為何如此?」

「身在泥潭裡,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淤泥,但不妨礙這樣的人對那站在泥潭之外,從不沾染淤泥,甚至即便處於泥潭裡,也不被淤泥沾染的那群人的嚮往。」

陳朝微笑道:「要是非得年紀大之後才有這般認知,那今日鬱希夷也不會向劍宗宗主出劍了。」

只是片刻,兩道劍氣便在此地廝殺起來,一片雲海,是它們的戰場。

至於為何,其實道理簡單,鬱希夷這一次出劍,勝過劍宗宗主,不僅是告訴自己,劍宗宗主站在高處,並不真無敵。

鬱希夷眯了眯眼,同為劍修,自然能看到在那之前,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屏障,有的只是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在此處交織纏繞。

孟桑山微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宗主在過往的歲月裡,可稱真無敵,但一味覺得宗主從此成了無人能翻越的那座高山,我不這麼覺得,我承認自己是沒可能了,但我看小鬱,有機會。」

他其實也是實打實的天才啊!

陳朝這番話,讓徐白眉頭緊皺,這些言語雖說無關劍道,但無異於也是對徐白的一次心境衝擊,有了這番話,才讓徐白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