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這位年輕的鎮守使大人

抬起頭,看向屋頂,說了句真心話,「大將軍,我雖然有死國之心,卻沒有必勝之把握。」

「要是真的沒守住……」

陳朝眯起眼,搖搖頭,「守不住都沒臉來見你們。」

……

……

北境之前的那場大戰落下帷幕之後,北境那邊,其實有不少修士是選擇南下再回宗門去看看的。

離開宗門北上,並且在北境的一戰,差點將自己的性命都交代了,這毫無疑問會是一種對於特別的體驗,也自然會讓他們重新對生命開始審視。

大批修士的短暫南下,北境並未阻攔,反倒是在這批修士南下之前,還為他們辦了一場送別宴。

只是雖說有大批修士南下,但總有例外。

有一座宗門的修士,沒有人南歸。

……

……

黃龍州,劍宗。

這些日子那座小山村的水稻已經收割得差不多了,莊稼漢子們將稻穀揹回家中,曬在自家的院子裡。

稻草就擰成一個個簡陋稻草人堆在水田裡,有些半大孩子約著人在稻田裡捉泥鰍。

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因為天邊劃過的流光而抬起頭來看看。

他們也不知道那些流光劃過天邊是意味著什麼,只覺得很好看。

而在流光的起始,有一座洞府。

洞府周遭爬滿了青藤,滿是綠意。

有個高大的男人自從出關之後,便在洞口那邊坐著,手裡拿著一杯白水,看著天邊的流光。

這個男人的一生就跟他手裡的白水那樣,很是寡淡,沒什麼趣味。

以至於當他這個時候想要回憶一番自己早些年的那些有趣的事情的時候,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他這一生,好像只有劍。

喝了口杯中的白水,男人還沒起身,便聽到洞府前方有道嗓音響起,「宗主,喝水有什麼意思,來喝酒!」

隨著話音而來的,是有人丟出一壺酒。

劍宗宗主伸出手接住那壺酒,然後低頭看了看那個吊兒郎當站在洞府下方的年輕大劍仙。

一時間,劍宗宗主其實有些恍惚,因為他想起了大概是一兩年前,自己要離開劍宗,去神都的時候,也是那傢伙站在那邊,跟他說這樣做不對。

當時自己一心都在悟出那完美一劍,所以根本沒聽,可當時甚至還不是個劍仙的鬱希夷,就膽子大到要向他這位劍宗宗主出劍。

這別說在劍宗,就算是放到整個世間,也都是罕見的事情。

只是不管是否罕見,眼前的傢伙就這麼做了,而且還做得十分直接,甚至把自己的性命都直接丟了出來,不管不顧。

劍宗宗主搖晃著手裡的酒壺,眯起眼看向眼前的鬱希夷,問道:「怎麼回來了?」

鬱希夷倒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開門見山笑道:「以前到處溜達,哪兒都去過了,反倒是劍宗沒看幾眼,這會兒剛好有時間,就回來看看。」

劍宗宗主問道:「就看幾眼?」

鬱希夷喝了口酒,笑道:「但願不是最後幾眼。」

劍宗宗主沒有急著說話,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在同境之中,這輩子他就敗過兩次,一次是輸給大梁皇帝,另外一次,就是輸給眼前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