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口,立馬便有人回應道:“絕對是這樣,我聽了城東那老瞎子說的,那巨石本就不是凡物,要不然也不會到了此地就無法帶走,之後那些石匠雕刻完就莫名身死,其實也是那位皇帝在殺人滅口,那位皇帝對董子推崇備至,而且當初還是他幫了大忙,怎麼會用普通石頭雕刻他的石像?”

那開口之人顯然還是知曉一些事情,所說也算是條理清楚。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給他鑿開看看?”

為首的漢子搓了搓手,要是這石像裡真有什麼寶物,那就賺大發了。

另外一邊,有個漢子忽然開口,有些猶豫,“大哥,我還是覺得你得多想想,董子被那些讀書人供奉多年,咱們這麼做了,會不會那個啥……多行不義必自斃?”

為首漢子皺眉道:“滿嘴順口溜,你要考舉?”

那個漢子小聲道:“我這輩子是沒啥希望了,不過說不定家裡那小子有希望,咱們這長坂郡本來就夠慘了,這動了董子的石像,會不會……以後更是出不了一個舉子了?”

為首的漢子點點頭,板著臉說道:“說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說了。”

那個漢子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麼來了。

為首的漢子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小六,我不知道你家那小子以後能不能有出息,但你想要他有出息,就得先給他找個不錯的先生吧?現在咱們這地方的先生,還是不錯的先生,能有幾個?他能看上你家的小子,光是學費你能拿得起?靠你給人雕刻墓碑,要多少塊才能供你家那小子念一天書?不是做大哥的要做這有傷天和的事情,實在是……”

“大哥,別說了,咱們從哪兒開始敲,我準備好了。”

那個漢子一瞬間便到了那石像旁,死死盯著,眼神炙熱。

此刻眼前的這石像可不是尋常石像了,是自家小子的學費,是自家小子的前途。

為首的漢子扯了扯嘴角。

在房樑上的陳朝原本早就想出現將這幫漢子驅散,但仔細聽了這些漢子交談後,又猶豫了片刻,最後才有些肉疼的從懷裡取出一個錢袋子,握在掌心,才沉聲道:“何人敢動我之石像。”

陳朝這句話,以雄渾氣機作為根本出聲,因此一時間好似在大殿四周響起,根本找不到出處。

有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幾個漢子在聽到這道聲音的瞬間便臉色大變,為首的漢子很快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下,不停磕頭,“董子饒命,是我等膽大包天,妄動董子塑像,但實在是家中老孃病重,無錢醫治,才出此下策,董子若是歸罪,都是我一人之錯,望董子饒了我這幾個兄弟!我願意以命相抵!”

隨著為首的漢子跪下,身後的其餘漢子也跟著跪下,都在討饒,說的差不多是和那漢子一樣的話語。

陳朝問道:“可是真心話?!”

為首漢子抬起頭,直視那董子石像,“不敢欺瞞董子!”

陳朝嘆了口氣,把錢袋子從房梁丟下,正好落到那漢子身前。

“念你一片孝心,念你們各有理由,此事便算了,錢你們且拿著,為老孃找個好大夫,為自己孩子找個好先生……”

“但今日之事,不可再有,若有下次……”

陳朝頓了頓,其實有些不知道說什麼,若有下次,是他們再遇到什麼難關,但遇到難關,又能求誰?

若不是這個世道那般,又何苦來找這石像的麻煩。

如今的官府已經算是不錯,但……仍舊無法顧及到所有人。

陳朝輕聲道:“我這石像裡並無寶物,你們砸了也無用。”

不管如何,也不能讓這死去多年的董子遭受無妄之災。

之後便是漢子們痛哭流涕,感激涕零,總之心中對董子,只怕是感激頗深了。

“今日之事,勿要到處去傳,去吧。”

陳朝最後囑咐一聲,便讓這些漢子離去。

等到漢子們離開之後,陳朝才從房樑上落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那董子石像,眼裡情緒複雜。

走出大殿的時候,發現天色已晚,陳朝想了想,折返身形,重新回到大殿房樑上,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晚。

明日再離開這長坂郡。

這一夜,陳朝和董子石像相伴而眠,不曾做夢。

……

……

清晨時分,董子祠外,有些嘈雜,陳朝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便看到昨日來此處的那幾個漢子被官差押到此處,五花大綁。

陳朝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