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綾這也才點點頭。

一場看起來劍拔弩張的局面,在那個年輕人三言兩語之間便解決了,等到那別駕離開客棧之後,陸青綾都還是沒想通其中關節,只是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的年輕人,好奇問道:“你出身何等高門大戶?家中有人在朝中做官,官職還不低?!”

年輕人看了陸青綾一眼,重新坐了回去,這才笑著說道:“陸姑娘生了一雙風塵巨眼,但腦子卻不太靈光?”

陸青綾聽著對方這有些打趣的說法,也不生氣,跟著回去坐下之後,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說出自己的推論,“他們不怕陸氏,是因為陸氏沒人在朝中做大官,但卻因為你的一番話而退走,只能說明你有更厲害的身份。但你既然有這層身份,為何不直接把事情鬧大,將他的官職給削去?”

年輕人也不著急,等到陸青綾說完這麼一大堆話之後,這才緩緩說道:“大梁律上可沒這麼寫,而且,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了不起的身份。”

年輕人揉了揉腦袋,笑道:“我剛才只是跟他說,陸新是你弟弟,而你弟弟,恰好有個朋友叫陳朝,至於陳朝是個什麼名聲,可能他比我清楚,在大梁的官場,估摸著現在沒有一個人敢明著招惹他。”

陸青綾皺了皺眉,她沒想到最後答案居然是這個,但仔細想想,其實也很正常,那位大梁鎮守使的名頭很響亮,沒什麼人會想著面對這位恐怖的當世武官之首。

陸青綾張了張口,好像是想問什麼,但還沒問出來,那個年輕人便笑著搖頭道:“那位別駕也不是什麼貪官汙吏,甚至可能在上頭看來,還是個幹吏,做的事情對你們來說不好,但對百姓來說,其實沒什麼,至於那位鎮守使是不是願意管這事情,其實不好說,但他知道了,也就夠了,他還想在官場上混幾年,可不願意被那麼個不講道理的武官說給殺了就給殺了。”

說到這裡,年輕人自己都有些忍不住想笑,在方外,年輕鎮守使給人的印象還是以魔頭居多,而在大梁官場,只怕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朝臣認為這位年輕武官渾不講理。

讀書人不怕跟人吵架,最怕的就是自己空有一肚子的聖人道理,結果對方根本不願意聽,在你開口的時候,就一拳打過來,直接讓你再也說不了什麼。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書院院長最開始在得知自己那閉關弟子謝南渡是個罕見的修行天才的時候,會那般高興。

修為比你高,就能逼著你不愛聽那些道理也只能聽著!

陸青綾好奇道:“難道你就不害怕那個別駕在騙你?”

年輕人搖搖頭,輕聲笑道:“你有一雙風塵巨眼,我則有我的法子,這個世上想在我面前說假話而不被我發覺的,真不多。”

陸青綾不再說話,只是越發有些好奇眼前的年輕人身份。

這發生的種種,早已經證明一樁事情,那就是這個年輕人,絕對不簡單。

年輕人靠著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眯起眼,沒有說話。

……

……

第二天一早,天還不過是矇矇亮。

商隊眾人在客棧前面集合完畢,要離開這座龍角郡,返回神都。

老趙在人群裡看了那個年輕人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年輕人站在客棧門口,注意到老趙的神情,這就走了過來,拍了拍這漢子的肩膀,笑眯眯問道:“怎麼了老哥,捨不得我?思來想去,還是打算把自家閨女嫁給我?我先說好啊,老哥你雖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什麼自己閨女怎麼如花似玉,但說真的,我其實不是很相信,再說了,我還真有喜歡的姑娘,那模樣,肯定要比老哥你的閨女好看。”

老趙皺了皺眉,這才笑呵呵說道:“不是這事兒,我閨女的事情,怎麼都得等你小子徹底好了再說,只是你那拳譜老哥還沒學完呢,你就不跟著走了?這可不仗義,再說了,你一個人待著有啥意思,不如還是跟老哥一起去神都,一路上,多少還是有個照應?”

說是要拳譜的事情,但實際上誰都聽得出來,老趙就是擔心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害怕這個年輕人就這麼死在了某個他不知道的角落。

兩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太久,但感情的確不少了。

年輕人微笑道:“拳譜嘛,其實上一次就是最後一式了,老哥還擔心啥,壓箱底的東西都給你了,至於一起去神都,就真不去,我這真有些事情的。”

老趙皺了皺眉頭,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還是作罷,不過就在他轉頭的時候,又很快轉了回來,認真問道:“那拳譜不是你小子自己寫的吧?”

年輕人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是狐疑地看著眼前的老趙,好奇道:“老哥,你是什麼時候覺得我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的?”

老趙又仔細打量了幾眼,然後才罵罵咧咧說道:“你他孃的要是高手,都算老子瞎了眼!”

年輕人故作傷心,假模假樣地抹了抹眼淚。